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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雾弥漫,隐隐的光影映在河面上,司长云身穿素衣,苍白如雪的衣裳染满了血迹,低头,河面上倒映出了扭曲的身影。

    霓华看着师兄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的站在河岸旁边,他们在冷风中飘荡了不知道多久,她眨了眨眼,整个人有些恍惚,她仿佛救了师兄,又仿佛没有。

    此处是凡尘的某一条河流,凡人的城镇人口众多,就算他们要搜,一时半会也搜不到人。霓华一路七拐八拐,和司长云逃了几天的难。回到热闹的都城之后,他们换了一身衣裳,这一路上,师兄连玩笑都不和她开了,一直沉默不语。

    她叹息了一声,凌云派的事情,不是她不认真看,而是师兄的罪名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说师兄不仅是千丝蚕毒罪魁祸首,说他杀人如麻,说东山西山南山北山,四面八方的坏事都是他一个人干的……说师兄灭几个门派,她这哪能放在心上,尤其是有了凌云派的例子,这些锅,谁知道是真是假的,所以她干脆一律不信。

    霓华跟着师兄并肩的立在河岸边,她低头着看着自己被波光砸碎的倒影,她宁愿此时笨一点,对他的了解少一点,要不然,她就不会从师兄脸上的蛛丝马迹,去了解到凌云派灭门这件事情,当真和他脱不了关系。

    从李英的善恶分明的性格可以推断出,凌云派并不是罪大恶极的重山派,所以,凌云派门派百来人,真的有可能都是无辜枉死的人。

    这心结,如何度,都是一场死局。

    甚至,在师兄的心绪还不稳的时候,她就连问,都不敢问出口。

    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海明威在《午后之死》中提到过文学写作的“冰山原则”:冰山之所以宏伟壮观,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在水面上。

    可人何尝不是,人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多面体,人的感情也是复杂的。人人都道司长云是个君子,就连系统也判定司长云是一个毫无瑕疵的君子。

    君子坚持做到仁至义尽,不计较个人得失。

    可是,这何尝又不是冰川原则。

    人的心,怎么可能毫无污垢。有的,不过是经历的多了,学会了将那一些阴暗埋藏在内心的深处,表现出了光明磊落的君子一面。

    看着神色阴郁不明的司长云,霓华仿佛透过了他,看到了十年之后。他用了十年去问心,可霓华当年遇到他的时候,曾经活在众人记忆里面风华正茂的大师兄,依旧十分落魄。

    可是人的一生,本来就是跨过一重又一重的山,山的尽头,是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山,都有自己的风景,自己的感悟。

    她也不想在前世对着前世的风景,对他症下药,编织出一副我和你感同身受的理解和虚假的感动。

    霓华实在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她干脆的蹲下了身子,低头滑过了被她忽略过的通讯玉,收到了师傅发给自己的信息,霓华更加的困惑了,师傅把他们扔下来不说,还说自己去救人。

    难道救师兄不是他们此行最大的目的吗?师父还需要救什么人?

    那自己还等不等了?

    霓华皱着眉头,开始和师傅发信息,却石沉海底,她认真的想了想,师傅是遇到棘手的事情。她开始盘算着这一次出动的究竟是哪方的大人物,又开始盘算九州的高手,难不成第一门派的掌门亲自动手了……

    霓华盘算下一个路程,下一步他们大概是解毒。霓华刚刚回到城池的时候,拿刀偷偷的划过了自己的手掌,滴过了血,她来用各种其术的来检验过,她自己身上并没有占任何的毒,或者是他们忌惮自己的背景,又或者检查不出来。那么,毒咒可能出在他的身上。说不定还与那个修仙界的百草枯有异曲同工之妙,会传染或者会转移之类的。

    霓华想起了宁毋擅长各种毒术,打算和她搭上的时候,叫她帮帮忙。

    毕竟正派只会解毒,反派擅长下毒,两者相结合,才能更好解毒。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师兄,背着他,霓华悄悄的开始刷凌云派的消息。清一色的都是义愤填膺,剩下的几个便是站在各方利益上各抒己见,更多的是事不关己。

    然后,霓华再点进论坛里,仔细的查看了那个被留下来的遗孤,究竟是谁。霓华看着名字,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李英,听着描述也很像他,正想查看着那人的生平简介,却发现一无所有。

    她刷的太认真了,霓华停留在这个页面还没有收回来,冷不丁的感受到了强烈的被注视的目光。

    霓华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抬头不经意间看到正对着自己的视线的布满伤疤的手。

    她微微怔然,好好的一部剧,男主活成了虐文里的美惨强,她一个女主活成了炮灰一样。

    霓华心里头有苦难言,有一些剧情不是她不想跟男主同患难共担当,就好比他们是异地恋,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边又不同步,就导致了对话有鸿沟。

    她没打算规避剧情,而且有些事情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啊。但就现在看起来,男主被虐的很惨。

    她这边想着,耳边便听到了一道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

    “师妹,你是不是很失望?”救了他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失望?

    司长云一双浅色的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人,无端透出几分摄人之感,衬着唇角那一抹笑,浑无笑意,只瞅着她看着的时候,眸底竟是带着几分戾气横生。

    霓华看着司长云一张玉一般的面容,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不断在她脑海里交错闪烁,重叠又分离,搅得她心烦意乱。

    怎么说,霓华突然感觉到再次遇到师兄,师兄身上有一种矛盾感和别扭感,很像黑化前夕的节奏,甚至对上他沉郁的眼睛,甚至她还有一种自己回答不好就会被嘎掉的错觉。

    霓华绞尽了脑三十,在想着怎么安慰人,在有限的知识里搜刮了一顿,她换上一副诚挚的面容,斩钉截铁的说道。“师兄,我信你。”

    看着司长云无动于衷,于是,她面容带着几分扭曲的对他说道,“况且,我听说修仙界有以杀证道的呢,心魔这种东西,是自己认为,问心无愧,不是别人的评判。”

    霓华管自己这叫两害取其轻。

    反正叫什么都不能叫司长云回去认罪。

    毕竟传说中的圣境审判,可不是一般的审判,圣境的判刑叫苍生判。圣境一直的不要脸自以为自己是苍天,代表天道,圣境判完了罪之后,认为有罪之人每个人都可以对其进行审判。

    也就是谁都可以给司长云来一刀。筛选出有资格去圣境参加审判的人,假如有几百个,认为每个人该给司长云一刀,司长云就要承受几百刀。而且这种情况,还是司长云被剥除了灵根后,那身体所承受的苦痛,岂不是比凌迟还痛苦。

    挺过去的,不叫君子,叫圣人。总而言之,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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