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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胡人亦是浑身血污,看着比薛兰信还惨,反还在安慰她:“这件衣裳未必暖和,好歹遮遮你的身子。姑娘别嫌弃就是了。”

    他竟然说得一口十分流利的中原话。

    薛兰信问他:“那你呢?你就不冷么?”

    胡人道:“索性我是活不了几日的。傅舜最恨胡人,只怕不几日就会杀我取乐。因为我是胡人。”

    薛兰信哽住了。

    那个飞雪的冬夜里,他们两人静静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相对无言,谁都没再说话。

    第二日清晨,昨日被叫走列阵的士卒们回来了。辛苦了一夜,回来自然是要急寻发泄的。

    就在薛兰信即将绝望地接受自己的命运时,幽州侯赵夫人找到了她。

    “听闻薛姑娘祖上行医,我身边正好缺一个侍奉的女医,你愿意跟我走吗?”

    赵夫人来兖州一趟,带走了很多和她一样的可怜女子,也带走了那个胡人。

    薛兰信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胡人名叫柴子奇。

    后来,柴子奇成了幽州侯麾下的一员猛将。

    傅舜的人头,也是被他在阵前亲自砍下的。

    事后幽州侯论功行赏,问柴子奇要什么。柴子奇说他只想要那颗人头。幽州侯没再追问些什么,就将那颗头赏给他了。

    柴子奇又托人将傅舜的人头转交给了在赵夫人身边侍奉的薛兰信,遥遥寄来一句话:

    “往昔之恩仇已报,但求女郎心中一快。”

    薛家从前对柴子奇是有恩。

    柴子奇的胡人母亲媞那格当年带着孩子寄居在兖州城内的一处破庙中,母子二人受尽磋磨,乞食为生。

    薛兰信的母亲一次偶然路过,见媞那格可怜,曾经赠她一对金耳环,让她拿去典当了换些营生来。

    所以柴子奇也来报薛家的恩了。

    *

    可是再后来呢?

    薛兰信的眸中浮起一层阴恻恻的杀意。

    这两个她毕生最牵挂的人,都毁在了梁立烜和他那群妾室们的手上。

    柴子奇好歹还留下了一条命。

    赵夫人连命都没有了。

    她在这间药阁中踱步思索着这位赵氏族女的来历。

    按理说,现在应该不至于有蠢货会找一个肖似赵女君的女人来讨邺帝梁立烜的欢心的。

    一来,邺帝已经明晃晃地表现了出来,他根本就不在乎不喜欢原配赵夫人;二来,赵夫人故去多年,连见过她的那些人大约都忘记了赵夫人的长相了;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赵夫人毕生不曾去过南地江都,而世代聚居南地的赵氏宗族也没人去北地见过赵夫人,他们便是有心讨好,也无处使劲啊。

    莫非,这当真只是一个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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