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崔小草连一天学都没上过！”
“胡说！”一个女生蹭地站起来，唯恐说慢了崔小草被赶出教室，“老师，我能证明！小草她没上过学不错，可她一直在偷偷学习，连初中的作业都会做！”
台下哗然。
崔小草没想到大队会计家的崔秀艳会替自己说话，感动的泪眼汪汪。
她今年十三岁，没上过一天学，有时间就扒在学校的窗户下面听，偷学六叔的旧书，烧火做饭的时候拿木棍练习，基本上独来独往，成为他人口里的怪胎，这么把字认下来。
她以为挨到嫁人就好了，现在能替六叔写作业已经是天大的好事，没想到会在开会的时候，听到大队长说有医学培训班的事。
崔小草读过书，知道每一条语录都是怎么写，也听说过“事急则缓”。
因此，哪怕她激动的手脚冰凉，上工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还是忍到晚上，跟大姐一起做饭洗衣服，完事儿在灶间吃了剩饭，刷过碗筷，才抹黑求到大队长家里。
今天早上又是做上早饭，让三妹帮忙看着火，偷偷跑过来的。
可以说，她为这个机会准备了七八年，怎么甘心让别人破坏？！
她快速起身，感激地看了眼崔秀艳。
崔秀艳抬了抬下巴，她可不是替崔小草说话，只是看不惯某些人考了倒数第一，还有脸嫌弃别人。
仅此而已。
崔小草抿唇，坚定看向老师，“我在家学完了小学、初中的课本，上面的字我都认识！如果您不相信……您、您就考考我吧。”
她扶着桌子，开口时还有着颤音。
叶容蓁看清她眼中的恐惧，笑着安抚，“大队长开会的时候，说来这里的学生都有高小的文化水平，而不是高小毕业、初中肆业、初中毕业或者别的什么知识水平，大家知道原因吗？”
下面说什么的都有。
叶容蓁示意她们两个坐下，抬手压了压。
她站在讲台上，山风吹动衣衫，容貌秀美，笑意盈盈，然而下面那些能上房揭瓦，赶鸡撵狗的人，也没敢吭声。
叶容蓁双眼含笑，认真地解释道：“这和‘赤脚医生’的由来是一样的……”
她从“赤脚医生”的由来，讲起现在医疗资源的匮乏，谈到国家现在对“赤脚医生”的需求和支持。
随后话音一转，提起高小，“它的存在是由于教育资源的匮乏……”
在这个年代，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接受教育，不是每个能读书的人，都能读完小学、初中。
因此就将小学分为初等小学（一到四年级）和高等小学（五六年级）。
初小重在扫盲，高等小学，也就是高小，具有一定的技能，会打算盘会算账，也能写对联，早些年甚至可以当队长和公社的干部。
“二者的存在都是由于资源的匮乏，基于这种共通性，我们学习的时候，可以更大程度上，学会艰苦奋斗，勤俭自律，把握自己，为患者排忧解难。”
学生们听着她的讲述，感觉轻盈、自由地宛如山林清风的老师，蓦地柔软下来，都有所触动。
叶容蓁灌完迷魂汤，看着台下一张张恍惚中透着激动的脸，微微一笑，拿出《赤脚医生手册》。
“这本书是我要送给咱们清河大队卫生站的，也是我要给大家分享的内容……不要激动，这样吧，今天早上，每个人念一节，了解我们要学习的内容。”
大队长说的是高小文化水平，可有些学生哪怕拿到高小的毕业证，也不一定记住几个字，叶容蓁自然要试一试。
“人人有份，谁想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