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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今日要不先歇歇?”“不必了,招待客人要紧。”沈余娇摇摇头,由初莺搀着回了兰香阁,坐在屏风后弹拨起久未拿起的螺钿琵琶。只是她今日不知为何心情不佳,断断续续弹了半只曲子,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盛宴之后,生活再度归于平常。小厮与婢女们穿梭在廊间忙碌,姑娘们或倚着栏杆揽客,或坐在桌边陪着贵族子弟饮酒谈笑,好不热闹。而琼玉楼各处的鲜花却仿似仍留连于昨日宴席,一朵朵争奇斗艳开得鲜妍。花香与脂粉香气混杂着,直直涌进她的颅内,使沈余娇又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抵触。

    上一次,是在十年前的今日。

    她记得分明,那是建颐元年三月十六日,她初进琼玉楼的日子。

    那边聂景迟乘轿径直回到鲁王府,甫一下轿便遇上刚下朝归来的太子聂景琛。

    “皇兄。”聂景迟恭敬行礼。聂景琛笑着抬手轻拍他的左肩:“鲁王殿下今日红光满面,看来一夜良宵啊。”“皇兄又在说笑了。”聂景迟弯起嘴角,“改日我从琼玉楼召几个姑娘来,专送到东宫赠与皇兄。”

    “哎,我这儿的生活可不比你舒坦。纵使父皇与母后置若罔闻,也或多或少要被前朝那些大臣们参上一本。”聂景琛挑眉,笑得意味深长,“不过,我倒可以在闲时多来你这骊华殿坐坐。”

    聂景迟听出他胞兄话里有话,却只是笑而不语。“不闲谈了,我还有要事要做。”聂景琛转瞬便敛了笑意,甩甩衣袖,而后便径直绕过聂景迟离开。

    聂景迟停驻在原地,只双臂微抬做了个拜揖的姿势。

    “皇兄……和父皇的性子真是愈发相像了。”

    聂景迟兀自出神着,一旁的许江云身子微倾,沉声道:“路途劳顿,殿下可要回殿中歇歇?”聂景迟摆手:“不必。你先退下吧,我去水月庭走走。”

    聂景迟信步穿过宫中数殿,来到水月庭,放眼眺望着悠悠水色。

    此处临近南面宫门,为立国初期特派巧匠、仿照江南园林样式所建。幼时聂景琛、聂景迟兄弟二人常随皇后白氏游赏此处,兄弟二人在回廊间嬉笑玩闹,白氏便坐在亭中笑看,奈何一切终成镜花水月,在聂景琛成为太子之后,三人便再未有过同游的记忆。

    他绕过一处回廊,却见不远处跑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三哥哥!”女孩笑得开怀,扑进聂景迟怀中,“三哥哥,嫣儿好久没有看见你了。”聂景迟揉揉聂婉嫣的小脑袋,看着身前九岁的小姑娘:“不过数月,嫣儿便又俊秀了几分,将来必是全汴京城最好看的姑娘。”

    “不过当下正是上早课的时辰,嫣儿为何会在水月庭?”

    “唔,夫子说今日天气晴好,适合学些山水诗篇,便将我带来了水月庭,说什么……‘置身于美景之中,才更宜体会诗文中的人情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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