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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杰道:“你这是什么鬼话?我们只是想查清事实真相罢了。”

    赖三连连摇头道:“身为人子,娘活着的时候,我不能护她周全,心中够愧疚了,如今难道连她的尸体都不能护住吗?”

    他似乎渐渐有了底气,张开双手道:“此事我绝不能答应,你们想胡作非为,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宋杰皱眉道:“你若真的问心无愧,何必阻拦?可见还是心虚了。”

    赖三冷笑道:“你少污蔑人,身为人子,我维护自己的母亲是人之常情。”

    他咬死了不允许仵作验尸,态度十分坚决。

    宋杰便道:“既如此,就先让给你母亲看病开药的大夫上堂吧。”

    很快,就有一个老大夫被请了上来。

    赖三眼珠子转了转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说自己给我娘看过病,我就得相信吗?你怎么证明?你每天经手的病人应该不少,怎么保证自己能认准人?”

    老大夫摸着胡子道:“老夫每天的确有不少病人,但身患绝症状的绝不多。且老夫从行医以来,必定会为每个患重病的患者编一份医案,记录姓名、年龄、身份、住址和用药。”

    “根据这医案,能证实确实是你母亲无疑。”

    赖三翻着眼皮道:“你说是就是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收了钱,来这里信口雌黄的。”

    老大夫大怒道:“你可以怀疑我的医术,但不能怀疑我的人品。”

    他说完这句话,感觉哪里不对,连忙又道:“这话不对,我重说,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不能怀疑我的医术。”

    顿了一下,改口道:“这话不对,我重说,我虽不敢妄称神医,但行医多年,倒也薄有名声。”

    “我以自己的名声担保,自己所言句句属实。”

    这时,有几位围观群众忍着笑,自动站了出来,为老大夫作保,证明他人品医术都很好,不管是富人还是穷苦人,找他看病,他都一视同仁。

    赖三这才偃旗息鼓。

    那老大夫便呈上了向婆子的医案,让陈谨审阅。

    接着,老大夫证实了宋杰所言,叹息道:“十天前,那位向氏一直跪求老夫,说自己饱受疾病折磨,疼得睡不着,简直生不如死,恨不得自我了结,又怕子孙被人诟病,想找个万全之策。”

    “因她确实时日无多,又一直哭求,我心中不忍,便按她的意思,拟了个药方开了药。”

    “此事有老夫的药方和药房的出药记录为证,至于她拿到药做了什么,老夫并不知情。”

    见老大夫不偏不倚,赖三这下可找到机会了,翻着眼珠子道:“我母亲就是累死的,你们真没良心呀,不仅让母亲日夜操劳,还在她死后,往她身上泼脏水。”

    眼看事情陷入僵局,突然堂外有女孩子喊道:“大人,我有话要说。”

    我诧异回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女孩名唤香叶,今年十来岁,之前长得又瘦又小,皮肤蜡黄,病恹恹的。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她长高了,脸也圆润起来,惹人怜爱。

    她虽然年纪小,却很能干,一直在聚欢楼跑腿,很受众人喜爱。

    香叶慢慢走进来,虽然有些胆怯,态度却和坚定。

    进来后,她跪了下来,对着堂上的陈谨道:“大人,向婆婆去世前一夜,曾经悄悄在厨房熬了药,药渣是我帮忙处理的。只要大人命人跟着我,去将药渣挖出来,让大夫验一验就知道了。”

    不等其他人开口,赖三就皱眉道:“就算找到药渣又如何?一则谁能证明那是我娘的?二则,谁能证明我娘去世前喝了药?哼,一个小丫头,也敢来攀扯我。”

    香叶不由自主红了眼圈,大声道:“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亲眼的事情。”

    她看向我,接着道:“我不知道向婆婆到底是怎么去世的,但我们东家是好人,这一点我清楚,向婆婆也是明白的。没有东家,我们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苦日子。往日里我们聊起来,都对东家感激不尽。”

    赖三冷笑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再说了,就算你们感激辛氏又如何?她害我娘猝死是事实。难道因为她做了一点点好事,就能肆意妄为、草菅人命吗?”

    孟娘子出声道:“事发时,聚欢楼是我在管理,与东家没关系,无论什么后果,我全权负责。”

    她看向赖三,咬着牙道:“你想讨债,只管冲我来就是。至多一命还一命,不必攀扯其他人。”

    赖三冷笑道:“你这话可笑得很,聚欢楼的掌权人是辛氏,她怎能撇清?”

    宋杰看向焦虑的孟娘子,很镇定的道:“稍安勿躁,我既然接手了,自然会让事情水落石出。”

    他又看向赖三,淡淡道:“咱们还是说回你吧,你因赌博欠下巨款,找你娘要过钱,甚至打算要卖儿卖女。”

    “没两天,你又突然有了钱,不但还了赌债,还大吃大喝招摇过市呢。”

    赖三瞪着眼,冷笑道:“我的钱从何而来,不需要跟你交代。”

    宋杰淡淡道:“的确不需要跟我交代,但得跟大人说一下,你一个不事生产的赌徒、混混,怎么就能突然阔起来了?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赖三额头不自觉沁出汗珠。

    但他仍旧咬着牙道:“你少污蔑人,这是我的私事,我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不行吗?”

    宋杰理着袖口,镇定自若的道:“是吗?突然之间,你就发了财有了钱,那你为什么不将自己的亲娘接回去,好生调养调养?”

    赖三愣了一下道:“我事情多,忘了。”

    宋杰冷笑道:“是吗?这也能忘记?啧啧,你不是说,自己是孝子吗?”

    赖三忙改口道:“我记错了,我接过她,但她不肯走。”

    宋杰步步紧逼,背着手道:“这就更怪了,一个老人得了绝症,竟不想待在自己家,待在儿孙身边,反而还要拼命在外面做事。到底是家里儿孙太不孝顺,还是别有用心?”

    赖三被他步步紧逼,不由自主变了脸色,咬牙切齿的道:“一切都是你的揣测罢了,你要是有证据,直接拿出来就是,何必东拉西扯?”

    宋杰淡淡道:“来来,咱们继续仔细理一理,你娘得了不治之症,不用心治疗,反而特意开了暴毙的药。”

    “往日里,你对你娘不闻不问,偏巧你娘在聚欢楼一倒下,你就冒出来闹腾,将尸体直接抢走了,你。”

    “啧啧,你身上的巧宗儿还真多呢。”

    赖三脸色变来变去,没有做出回应。

    他看向我,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辛氏,你真是了不得呀,竟然让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站出来为你说话,为你撑腰,甚至宁愿以死顶罪。你们合伙对付我一个,对付一个无依无靠的穷苦人,还有一丝良心吗?”

    他竟转换方法,开始示弱了。

    舆论再次一边倒。

    围观群众议论起来:“如此说来,这位赖三的确挺可怜的呢。”

    “是呀是呀,娘死了,还要被人质疑逼问,这谁受得了?”

    “聚欢楼的老板挺有钱的,又有这么多人维护,当官的若是再护一护,够赖三喝一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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