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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百道灼热的目光落在桂如月身上,仿佛要把她烧出一个洞。

    桂如月却镇定自若。

    “镇长老爷,你弄错了,民妇可没有状告婆母。”

    她微微一笑:

    “方才叫屈的,是我的孩子呀。”

    张小兰挺起单薄的胸脯:

    “没错,是我和我哥,看不下去娘亲受苦,状告阿奶!”

    张老娘:……竟无法反驳。

    卢根生趁机说:

    “本朝无孙子孙女状告祖母的律法,且张家兄妹为亲娘喊屈,是大孝。”

    张老娘:……这样也行?

    起初卢根生看过一眼分家契,并未仔细查看条款。

    此次大声念出来,不单他自己,底下民众听得也大为震撼。

    怎会有如此不公的分家约定!

    大房五个闺女,最小才五岁,却一分田地也没得,这是要饿死她们?

    再说大房的男人,为家里有口饭吃去打了仗,结果战死的抚恤金,一分没落到自己妻儿身上。

    更不要说,大房男人一砖一瓦挣下的租屋,根本没有妻儿的容身之处,一分家人就被赶出去了……

    “荒唐!荒唐!”

    卢根生念至结尾,气得连道荒唐。

    百姓们也唏嘘一片,端的一个狠心婆母,这是要逼死大房呀。

    张老娘慌了,争辩道:

    “这她自个儿愿意的,她自个儿按手印画了押……”

    “你当我们都是傻!”卢根生口气凌厉:“若不是你当婆母的强势,媳妇怎会一分不要坚持分家?而且你还真一分不给,那可都是你的孙女呀!”

    张老娘被骂得讪讪,但口中还在不死心地咕哝:

    “啥孙女,都是赔钱货,传不得香火,都是在给别人养媳妇,根本不算我老张家的人,凭啥给东西……”

    底下百姓听不下去了。

    有家里生了闺女的媳妇,想到自个儿,更是怒不可遏。

    不知谁先起了头,大家纷纷把臭鸡蛋、烂菜叶扔出来:

    “黑心肝烂肚肠的老婆子!端的会欺负老实人!”

    “孙女就不是孙吗,你哥老虔婆,看看你自个儿不也是个女娘吗!”

    “最恨这起子恶毒婆母,大家一起,把她砸个稀巴烂!”

    ……

    可怜张老娘一个老太婆,跑又跑不得,辩又不敢辩,被臭鸡蛋砸了个满头满脸,身上挂满发烂发臭的菜叶子。

    周氏和王氏也跟着她受罪,从头到尾狼狈不堪。

    但大家都看得出,这俩妯娌也不是个厚道的,她们挨砸不冤。

    然后砸得更起劲。

    直到婆媳三人都成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卢根生才咳嗽两声,假惺惺地开口:

    “大家住手!本官还在此,怎可动用私刑,有冤屈待本官断决!”

    大家这才住了手。

    反正砸都砸了,爽也爽了,此时住手不亏。

    卢根生说:

    “张老娘,你分家确实不公,本官秉公判你等重新分。大房桂氏应得水田20亩,旱地20亩。抚恤金得一半10两银子。祖屋一间房,若不好分,可折合银子10两。张老娘,桂氏,你等可同意?”

    桂如月自然是同意:

    “大人,既已分家,民妇不愿搅扰婆母妯娌,祖屋一间房愿折成银子。”

    “那便是分给大房40亩田地,现银20两。”卢根生说。

    然后问张老娘:

    “张老娘,你如何?”

    张家婆媳三人好不容易互相扶持,从鸡蛋液烂菜中勉强站起来,闻言脚底板一滑,又摔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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