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涵发现自桑夏从苏元皓那回来，一脸的闷闷不乐。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敲响了桑夏的房门。
“进。”桑夏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待李沛涵进了屋，发现桑夏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桑夏这般模样。
以往的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是元气满满的。
即使遇到什么困难，也会和她们说，不用害怕，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但今日她这般模样，却像是她的热情和努力都消失殆尽了般。
“怎么了？今日看你回来便心情不好的样子。”李沛涵搬了张凳子坐在桑夏旁边，开口问道。
寻常她吃饭可香了，今日拿着饭碗一粒粒的往嘴里喂，心思早神游到别处去了。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我可能想的太简单了，我原以为我自己能改变一些东西，但到最后，发现我并没有那个能力，我也只能被某些东西束缚着。”
她原以为可以在这里开一个女学，让天下女子有地可读书，有地可学技艺。
以后她们可以依靠自己的手艺，能力生活。
不用一生依附着男子，困于后院之中。
但没想到还没开始，便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这里并不是现代，这里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
即使她靠着自己的能力把驻颜阁开到了京城，但桑老却也会说他们需要个男子撑场面，要介绍给她，帮她管理铺子。
可明明开始她都不需要男子便把铺子发展的这么好。
这便是他们骨子里觉得女子不能独挡一面。
所以创办女学，那些既得利益者觉得并没有必要。
因为女子不管学不学东西，都成不了大器。
“今天苏元皓和我拒绝了给我画图纸，因为他说私办女学是违背律法的事，到时候被发现会有牢狱之灾，严重者甚至有生命之危。”
桑夏说完这句话，紧紧的盯着李沛涵，试图她能说出反驳的话。
“不能办女学吗？”李沛涵对于桑夏的话也有些惊讶。
她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是在族学里面学习的，有男有女，只是会分开教导而已。
所以便以为桑夏的书院也能开起来。
“你也不知道吗？”桑夏看着李沛涵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本土人士，可能对这边的律法不怎么清楚。
但是李沛涵可是土生土长的人，居然也不清楚么。
但随即一想到李沛涵的身份，便觉得不清楚也很正常。
“哎，所以现在就卡到了这里，若是真如苏元皓所说，私办女学是有违律法的，我们肯定不能再办了。”
虽然无语这律法，但以她现在的能力肯定是没办法违背的。
“其实我们还有另一个办法。”听了桑夏的话，李沛涵突然说道。
“什么办法？”桑夏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沛涵。
“之前说办书院不是还要招学生吗？但若是我们再回到最初呢，就是我们只教那些被人抛弃的女孩子，把她们领养了，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妇幼院，这便不算是办女学，而是做善事，官府那边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这样一来，那肯定是不能收束修了，就真的相当于一个善堂，专门用来扶弱了。”
李沛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桑夏会不会同意这做法。
虽然刚开始她也是想帮助那些被人遗弃的女孩。
但后来变了想法，要收学费，估计也是想赚点钱的。
“对奥，你这想法确实可以，至于学费，我开始并没有想收，只是怕有人不珍惜学习的机会，所以才会说设定一些束修而已。”
“只是只当做一个善堂的话，那可能没有那么多小女孩教。”李沛涵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不会的，很多人家为了要一个儿子，生了很多女儿，然后生了又不想养，要么送人卖人，要么出生便溺死掐死，这种情况很多，要找那些没人要的女孩子还是挺好找的。”
之前余稳婆那里不就收留了十几个孩子么，这还是依靠她一人的能力做到。
她们人这么多，肯定能救更多的女孩子。
虽然知道桑夏说的是事实，但李沛涵听着却有些悲哀。
是啊，女子在这里就是这么卑微，为了儿子，就能把自己的女儿扔掉，甚至是故意杀死。
就连她家不也是这样吗？
她原以为自己的爹娘很爱自己，但发生了那样的事，怕自己影响了哥哥的仕途。
不也想着把自己逼死么。
想到这里，李沛涵脸上的表情顿时哀伤了起来。
桑夏很快发现了李沛涵的异样。
“沛涵，你没事吧。”
“你知道吗？我爹是礼部的一个小官员。”不知为何，李沛涵此刻突然很想把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伤说与桑夏听。
“啊？”桑夏听了李沛涵的话，一脸惊讶。
这和她猜想的李沛涵的身份相差甚远。
看到桑夏如此惊讶，李沛涵觉得很正常。
“虽然我爹官不大，但是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直到出了那事……”
李沛涵说到这里，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泪水划过她的脸颊，丝毫不影响她的颜值。
桑夏此刻才真正感受到楚楚可怜这个词。
“那天，我本想着去寺庙给家里人求个平安符，没想到半路竟遇上了劫匪……”
李沛涵一边说，身子一边不住的颤抖。
“从此，我的人生便毁了，被救回来后，我爹娘觉得我被绑匪关了一夜，已经失了名节，他们说我的存在对家族就是一个污点，会影响到族里的姐妹们，而我哥正值升迁之际，不能有此污点出现，所以他们劝我自缢，说这样还能留个好名声，可是之前他们明明最是疼爱我的，怎么可能说的出让我自缢的话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所以我不甘，我一把火烧了我的院子，逃了出来，以前的我便死在了那个夜晚。”
桑夏没想到李沛涵居然还遭遇过这样的事，心疼的抱住李沛涵，“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我们驻颜阁的人都是你的家人！”
同时她也打了一下自己，竟然把沛涵的身份想的那般不堪。
“我刚逃出来的时候，怕我的模样惹来祸事，有时候都想把自己的脸划花，但我终究狠不下心，路上赶路的时候只能用泥土抹花了脸，我也试着找过活计，但除了绣馆和成衣铺子，基本上都不要女工，恰巧那正是我不擅长的，还好遇到了你，让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李沛涵说到这，感激的看了一眼桑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