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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思道见他上钩,心中暗喜,脸上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阴测测地笑道:“高见倒是不敢当,只不过古今多少事,说到底不过是付之于一句老话,那便是‘化干戈为玉帛’。无论何时何地,能不打,那便还是不要打得好。郑先生你说是也不是?”

    郑千金细细体味着他这句话,陡然醒悟过来,皱着眉头说道:“先生是说……与朝廷和谈?这……这如何可能……”要知道即便是之前的江望才,也只能凭实力和朝廷互不来往,两头井水不犯河水,却也终究只是个洞庭湖水匪的身份,哪有资格与朝廷和谈?更何况是他郑千金了。

    先竞月和谢擎辉听到这话,忍不住吓了一跳,不知那言思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连山顶铁网上那个蒙面人也是微微一怔,不明白这老穷酸的意图。言思道当即漫不经心地冷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有件事郑先生或许忘记了,老夫这便提醒你一二。我等今日前来龙跃岛的这三个人,吃的可都是皇粮。嘿嘿,所以有些事情,无论是做也罢,又或者是不做也罢,我们左右都是有地方吃饭的人。正如老夫方才说的‘化干戈为玉帛’,倘若双方可以息事宁人,谁又愿意无端拼上性命,做出些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那郑千金听到这里,心中顿时反应过来:“这老头倒也罢了,那先竞月乃是朝廷都尉府的统办,谢擎辉则是大将军谢封轩的儿子,尚有军职在身。他们原本就是朝廷的人。”此刻听这老穷酸的口吻,分明是说不愿多事,想私下与洞庭湖达成协商,继而将湖广眼下的这场大灾抹去。他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敢相信,连忙问道:“先生所言极是。可是……可是请恕在下斗胆问上一句,先生所言,当真能代表朝廷的意思?”

    只见那言思道的脸色顿时一黑,忽然转身向金陵城所在的方向行了个礼,拱手说道:“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廷乃是社稷之基,天下之本,又岂是老夫一人所能代表得了的?俗话说得好,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朝廷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朝廷中即便是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那也要看圣上的旨意如何。”说到这里,言思道这才放下双手,微笑着柔声说道:“不过郑先生大可放心。吾皇明察秋毫,无所不知,与尔等有关的一切,他老人家自然早已心知肚明。至于吾皇最终的旨意如何,那却要看郑先生够不够诚意了。”

    郑千金原本对这老穷酸说的话还有三分怀疑,这才出言试探。若是这言思道大言不惭,说什么自己一言九鼎,绝对能够代表朝廷的态度,这郑千金反倒未必相信。如今听言思道这么回答,言辞间分明是想从自己这里捞些好处,岂不正是那些朝廷官员的一贯做派?

    就连先竞月也不由地吃了一惊,言思道方才的这一番言谈举止,可谓是将朝廷里那套官腔模仿了个淋漓尽致,当真能够以假乱真了。那郑千金顿时疑虑尽消,高声说道:“既然有了先生的这番话,我洞庭湖上下也不愿大动干戈。你我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我这便安排船只送三位离去,改日自当派人登门道谢。”

    这郑千金当着在场帮众的面,倒也不好把话说明,只是说“改日登门拜会”,意思却是改日要向言思道补送上一份厚礼。眼见郑千金就这么被言思道三言两语给唬住,先竞月虽有些不满他的做法,心中也忍不住暗自好笑。那谢擎辉一直不知言思道的来历,此时竟也被他的一番话语震慑,还真以为他是朝廷里派来的什么钦差大人,不由地暗自心惊。

    言思道眼见大局已定,心知不可拖延。他连忙拱手寒暄了几句,将双方适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那郑千金也喝令撤去了山壁上的羽箭机关。当下言思道正待与那郑千金作别,尽早脱离险地,却听头顶铁网上那个蒙面人突然开口,冷冷地说道:“敢问这位先生高姓大名,又身居朝廷何职?可否说出来让在下也认识认识。”

    要知道言思道方才同那郑千金说话时,便一直提放着头顶上这个神秘莫测的蒙面人,留了三分神识放在此人身上,此刻听他突然发问,言思道自然早有准备。当下他也不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老夫也请问这位‘梁上君子’,为何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久闻‘东方有一凤,一鸣洞庭春’,莫非方先生一定要戴着面罩才敢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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