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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过后, 葛婶快手快脚地将碗筷洗了, 桌椅也一一收了起来, 她站在院内踌躇了一会儿,见大家都在午休, 四下里静悄悄的, 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活计, 就扭身朝家里走去, 一路子步子越迈越快, 险些摔跤。

    葛婶的家位于整个村子的东北方向, 跟周围其他几户人家遥遥隔了一段距离,独门独院,僻静得很。

    院门口栽了一株合|欢树,树下一个满头白发,瘦削干瘪的小老太太躺在摇椅上, 半眯着眼睛正晒太阳呢。

    “娘。”葛婶子急急唤了一声, 透着股子欢喜雀跃。

    岛上的村民受了外面世界影响,也流行喊爸妈,葛婶子平时跟大家一样, 称呼葛婆婆为“妈”, 但一旦太过放松, 情急之下就又故态复萌了。

    葛婆婆年纪大了, 时常精神恍惚,满嘴胡言乱语,村里人知道她这是老年痴呆了, 有时看到葛婆婆一个人来回溜达,嘴里翻来倒去地说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话,也不去计较。这会她正独自絮絮叨叨地嘀咕陈年往事呢,猛听得葛婶子的喊叫,就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葛婶子蹲下来,凑近了葛婆婆,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秘密的小孩子一般,悄声道:“娘,他回来了。”

    半睡半醒状态的葛婆婆一个激灵,睁开浑浊模糊的眼睛,费力地同葛婶子对视,皱巴巴的干瘪嘴巴开开合合,艰难地吐出几个嘶哑的音节,“他?真的?”

    葛婶子喜形于色道:“真的,真的,绝对错不了。”

    葛婆婆有些激动,挣扎着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被葛婶子一把摁了回去,葛婆婆啊呜啊呜地说着些什么,葛婶子劝慰道:“好,他好着呢,你就放心吧。”

    白檀带着一帮学生在长青岛安顿下来,头两天任务量比较轻松,更多是引导大家适应这里的生活节奏,熟悉地形和生活方式。男生们磕磕绊绊地也都表现尚可,女生中个别娇气的,白檀有意找她们谈了话,重申了毕业实习的严肃性,又将背后偷偷落泪的女孩成功安抚下去。

    每到这时,带队的李老师就感叹不已,连连说自己选择让白檀跟队,辅助自己的工作实在太明智了。不说别的,单单就是白檀那张盛世美颜的脸,稍微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学生们就负罪感满满,无怨无悔地把溜到嘴边的抱怨咽下去了,这可比老腊肉李老师说上一车轱辘的话还要管用。

    大部分学生的情绪问题,都被白檀顺利解决,唯一劝说起来有难度的孙文宇,也在接二连三地喊着要拍屁股走人时,被陆乡暗中狠狠收拾了几顿,最终老老实实地消停下来了。

    大约过了四五天,大家都进入实习状态,接受良好,再也没有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村里的人也断断续续地认识了一部分。

    这天晚上,汪有福过来通知大家,说道:“我们这里呢有一座花神庙,里面供奉着花神娘娘,每个月初一、十五要进行祭祀,也叫花神祭,算是我们这儿的大日子了,娃娃们明天就别忙活了,跟我们一起去拜拜花神娘娘。”

    俗话说入乡随俗,尊重当地人的礼仪习惯,这规矩大家还是懂得的,何况还可以避免去花田做苦力,就当是见见世面也好,因此异口同声地应承下来。

    汪有福对这件事十分看重,不免多叮嘱了几句道:“娃娃们刚来,不晓得我们岛上的规矩,花神娘娘的灵通可大着呢,你们既然答应了,就要认真对待,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漂漂亮亮地去参拜花神娘娘。”

    等到汪有福一离开,蒋南娜就不高兴地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些封建迷信,真是愚昧。”

    白檀解释道:“话也不能这么说,靠山为生的猎人信奉山鬼,靠水为生的渔民信奉妈祖,岛上的居民依靠种花为生,当然会对花神……呃,花神娘娘格外看重些,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看到白檀出声,柯黛黛立马表示赞同道:“学长说得对,正好,我也想看看花神娘娘长什么样子呢。”

    孙文宇一直对柯黛黛有意,不觉讨好道:“那还用说吗?肯定比不上黛黛你。”一边说,一边示威性地向白檀瞟了一眼。

    柯黛黛抬起素白纤细的皓腕,理了理耳畔的一缕碎发,抿唇对白檀道:“学长也这么认为吗?”

    白檀:“……”怎么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啦?一脸懵逼。

    不远处,陆乡站在洗漱间内侧,不动声色地将几人的对话尽收耳中,他窥见白檀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知怎么就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总是驾轻就熟,事事练达的白学长,原来也有尴尬羞窘的时候吗?

    算了,还是好心替他解解围吧,美人恩可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的。

    思及此处,陆乡抱着放了换洗衣物的盆,绕出一步,大声对白檀道:“不是说要让我替你搓背的吗?快点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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