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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民受过实不敢当,不过在这里衣食无忧,却也算得上因祸得福了!”刘因轻叹口气自嘲道。

    “先生乃是我朝大儒,声名传遍四海,南朝皇帝自是不敢苛待。只是先生怎么到这会同馆中居住了!”脱欢也不傻,他担心其已投靠南朝,当然不敢轻信其所言,再次出言试探道。

    “我自真定被囚,便一直跟随南朝皇帝行营辗转各地,他们见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难以逃走,看管也逐渐松懈,只要不出行营便不加约束。”刘因道,“前两日,南朝皇帝召集众将议事,可能担心吾偷听,便欲将我移居它处。吾曾听闻前朝占据中原后,修建中都城,将开封艮岳诸多太湖花石移至西苑,就请他们将吾安置在此,也好借机赏玩。”

    “先生身居龙潭虎穴,居然能泰然处之,实在让本王佩服!”脱欢笑着道。其所言却也正符合那些大儒名士又臭又硬的性子,心中戒备也稍有放松,可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澹然。

    “愧不敢当!危亡之际,不能为朝廷效力,却苟且偷生于世,实在是吾辈之耻!”刘因听了羞愧不已,后退两步躬身俯首沉声道。

    “先生何辜,皆是朝中那些奸佞之辈之过,弄得民不聊生,国不成国!”脱欢上前将其扶起道。

    可能是处境相彷,也许是被刘因的言语触动,也许只是想寻一个人倾诉烦闷,或是想向这位大儒讨教。脱欢并没有就此告别,而是相邀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儒到前边的凉亭中叙话,待其应允后,遣随从取来茶具,在亭中烹茶聊天。

    忽必烈执掌汉地后崇尚汉学,重用汉臣,脱欢自幼曾接受汉儒的教导,谈不上精通汉学,却也饱受熏陶,且成年后又镇抚江南十余年,又与江南士人多有往来。所以虽不擅于诗词歌赋,但也不至于露怯,两人倒也详谈甚欢。

    “先生,南朝皇帝此次召集军中众将议事,是不是要拒绝和议,准备攻城了?”两人谈了会儿风花雪月,江南景色,渐渐熟稔,脱欢便将话题转向最为关心的问题。

    “吾不过一个囚徒,怎可能获知如此机密大事!”刘因摊手苦笑道,“不过,这些人已经在行营中住了数天,若无大的变故,看情形似有攻城的迹象。”

    “哦,如此说本王只怕要与先生为伴,在此住上些日子了!”脱欢脸色极为难看地道。

    “说句不好听的话,我朝在围城之前,早应退出中原,前往草原尚有存国之本,而今被困在孤城中,已然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刘因叹气道。

    “不瞒先生,本王前来就是商讨割让中原诸地,称臣退往草原之事,现在尚未回话!”脱欢言道,他明白此事算不得机密,让刘因知晓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可以从其处探探口风。

    “为时晚矣!”刘因长叹道。

    “先生何来此言?”虽有心理准备,可脱欢听其话风还是十分震惊地道,“当前城中有精兵数十万,粮草充足,想要攻破城池绝非易事。再者我朝尚据有西北和关中,又有万里草原,尚可动员百万之兵勤王,南朝未必就能灭亡我朝。”

    “殿下尚不知南朝大军已经攻入西北,击溃巩昌西来之军,夺占潼关,攻陷长安,控制了关中平原吗?”刘因惊诧地反问道。

    “大都已经被围半年了,四方消息断绝,而本王不过是一闲散王公,此等事情也不会告之!”脱欢听罢怔了片刻才道。

    “我记的是在五月时,有消息传至行营称陇州汪氏率十万大军东来勤王,途中不断收拢各地兵将,号称三十万兵逼长安。南朝皇帝获知后,从大都、河南和川蜀分调三路大军出兵阻挡汪氏大军,攻略西北和关中。”刘因回想着前时的事情道。

    “哦,其间还有此等事情。先生又是如何获知西北已失呢?”脱欢问道。

    “战事详情,南朝自然不会告诉我,可前时各处信使陆续前来行营禀告军情,他们尚未进行营大门便高呼‘大捷’,我不想知道都不可能!”刘因有些无奈地笑道,“最先是自大都出兵的兵马,他们经山西入陕,自风陵渡口偷渡成功,越过潼关天险,守军后路被断被迫请降;随之自河南进军所部抢先到达长安,挡住汪氏大军,之后与前部合兵一处夺占了长安;而川蜀之兵自汉中出兵,直驱陇州抄了汪氏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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