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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格上有再大的差别,但骨子里的东西,奚锐利和顾承宣是差不多的。他们都是世家中成长的少爷,是高高在上的,受人追捧,长大后受人尊重。即使是奚锐利,平日里再好相处,也不自觉就是孤高的。

    他觉得自己道歉了,已经很艰难地说出了那些话,张开口来表达自己的歉意。这已经是放低姿态了,连自己的底线和习惯都一并扔了出去,再也不要了。

    也不会去捡回来。

    这还不够吗?我奚锐利什么时候做到过这样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好过!?有哪个女人能让我如此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吗?从来没有!朴小菱你是第一个,你是唯一一个会让我这么抓狂的女人!你是第一个让我生出执念的女人!

    但是在朴小菱眼中看来,他的道歉,完全就是挑衅。说什么不是故意的?难道他是失手才害我受伤?一不小心才会让我流血?

    长达十几分钟的过程,他可真是“不小心”啊!耍赖也不是这样耍的!睁着眼说瞎话,把我当傻子来骗吗?真是可笑至极!

    他那种心态,其实剖析总结下来,中心思想就是“我把你看得这么重要”,“所以你就要感激我”。

    呸!

    鬼才会感激呢!重要不重要,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你觉得我重要,我就要被人伤害?我就要忍气吞声忍下来那些痛苦??你觉得你对我好,我就要感恩戴德了!?

    朴小菱简直想回他三个字:神经病!

    朴小菱:“你要是说这个的话,我们没有必要继续交谈下去。就这样吧。”

    奚锐利也着急了:“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朴小菱抬起下巴,看着奚锐利:“那好。现在给我一把刀子。”

    “干嘛?”

    “让我捅你一刀,然后我再向你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奚锐利当然给不出回应了。他到底还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在X城这种文化背景氛围的环境中成长,性格中自我的成分更多。

    羽嘉言是能完全把自己丢开,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能忍受,什么都可以尝试。哪怕是有人要拿刀子对向他,如果这是必要的,他会一声不吭,就任凭刀子扎进自己的身体。

    顾承宣的话,他严重从来没有违背。纷争的时候,他会用最霸道的方式,甚至用强制性的手段,解决掉纷争。用刀子对向他?不可能,他会折断那把刀子的。

    奚锐利这个人就很尴尬了,他没有顾承宣的手段,没办法做到绝对强势,杜绝一切矛盾的发生。同时,他也不会像羽嘉言那样,放弃自己的真实感受,去承受那些尖锐的矛盾。

    所以,他无话可说。

    朴小菱提醒:“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一把刀子。如果你觉得你忍受不了那个疼痛,那我们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请你放手,我要休息了。”

    奚锐利也算是擅长言辞的人,结果在朴小菱这么绕来绕去的时候,完全找不到突破的攻击点。她说的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自己找不到,只能任由着她说下去。

    奚锐利只好拿出老本行——耍赖。既然说不过,那就用“绅士”的方式对待她好了。反正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很糟糕了,她不肯原谅我,我已经是黑的了。

    那不介意,再继续黑下去。

    奚锐利手腕用力,直接把门给推开了。之前他们保持僵持状态,门只是半掩着,露出一个较大的缝隙。这个时间里,他们一直是隔着这个缝隙说话的。现在,奚锐利真得忍耐不了了。

    他觉得自己还挺委屈的。

    自己对朴小菱这个姑娘是真得很认真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一眼。她和那些莺莺燕燕的姑娘完全不同,奚锐利是想和她一辈子都在一起,从来再也不会分开的。

    难道她就感受不到吗?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吗?她怎么能保持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把抵触和厌烦表现得这么明显!

    她没有心吗?

    奚锐利越想越觉得心里窝火。那是一把邪火,横冲直撞之后,一直烧到他的脑子里,整个人都跟着变得特别冲动。他想进去,想和她呆在一起,想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好像……上次就是这样子的!在自己用那个铁环卡住朴小菱的手臂的时候,自己就是这种心情。很冲动,迫切地想要做出一些表示,即使那种宣泄是负面的,那也没关系。

    我的胸膛快要爆炸了,我不能再忍下去。再忍下去,我会坏掉的!我一定要发泄出来!

    对,和上次一模一样。不是被邪魔入侵了,是我自己,是真实的我!

    是藏在身体内,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我自己的心魔。

    奚锐利想要得到救赎,她想在朴小菱身上找到,自己这一生所能借到的一个依傍。他在奚家生活这么多年,一直如同一个浮萍一样,飘飘荡荡,做一个浪荡的公子哥。

    直到此刻,他才想要稳定下来。

    这是种带了魔力的感觉,像是见到朴小菱就会被激发出来,然后,自己会失控。奚锐利知道,自己是失控了,但是这种失控的感觉很美妙,他完全不想主动去停止这一举动。

    这是好的。这能让自己爽快。

    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奚锐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朴小菱推倒在地板上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朴小菱在叫些什么。他只能看到朴小菱的那张脸,在自己眼前晃动。

    那张秀丽又完美的脸庞,和四年前相比,不太一眼了。奚锐利还能回想起来,在那个无人居住的荒原之上,只有那一栋孤零零的房子。没有其他人,朴小菱只能呆在那里。

    等着自己前去。

    她的世界变得如此简单,她只能在日出日落的重复之中,等着自己。

    那个时候的奚锐利,是被需要的。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但是自己放过了那样的一个机会。是自己,亲手放弃了那样的机会。自己本该能成为朴小菱的唯一,成为她世界中的全部,除了自己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但是时光过去了,再也没回不到那个时候。眼前的朴小菱,变得成熟了。她的眉眼之间,都带上了女人的妩媚和丰韵,清纯之余,再也掩饰不了时光的痕迹。物是人非,过去的,永远回不来。

    奚锐利在这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执念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就是从四年前,自己放手的那一刻。朴小菱要走,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很多很多。他想问,但是最终选择给朴小菱自由。他没有拦下来,没有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是有些不舍,但是奚锐利一直以为,朴小菱也不过是众多女人中间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

    放了这个,还会有其他的女人。

    但直到朴小菱彻底消失,连他自己都没找不到她的踪迹的时候,奚锐利才终于明白。朴小菱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她是特殊的,是唯一的存在。

    这份懊悔,一直酝酿到现在,再也没办法隐藏了。

    我就是想让她留在我身边。我只想要这个人,换做是谁都不行。

    奚锐利的心,在这一刻被这个念头给蒙蔽了。他想做些什么,做些能证明自己这个念头的行动,让朴小菱能感受到自己的懊悔。

    他想让朴小菱知道,自己是真地喜欢她,自己的心,也就只能这样来表达了。

    没办法,我实在是太憋闷了。我没有其他办法。朴小菱会理解我的,一定会的。

    侵犯是以一声巨响结束的。朴小菱的挣扎和尖叫都在瞬间停止,奚锐利的动作也卡住了,像是机器的关节生了锈,没办法运作下去。

    然后,躺在地上的朴小菱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上方滴下来,落在她的唇边。腥,刺鼻。

    时间都静止了,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直到奚锐利翻了个白眼,浑身瘫软地摔了下来,砸在下方的朴小菱身上。地上都是碎片,洒落在玄关的柜子下。朴小菱抬手,把嘴角的液体抹了下来,拿到眼前看了一眼。

    血……

    尖叫声从喉咙间溢出来。朴小菱手脚并用,想爬起来,想把奚锐利推开。可是他已经完全陷入昏迷了,死沉死沉的,朴小菱根本推不动。

    血液还在往下流淌,从最开始的一滴一滴,最后变成水龙头似的流,全都洒在朴小菱的脸上。腥臭的味道将她包围起来,朴小菱吓死了。越害怕手脚越软,躺在地板和昏迷的奚锐利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谁……是谁下的手?

    这里,这间房有谁?莫森在隔壁,一直没有出来,想必是被奚锐利用了什么手段,困在房间里了。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

    念念!!!

    朴小菱叫了一声:“念念!你在吗!?!”

    没有回应。

    怎么会没有回应!?朴小菱原本想时候不要害怕,妈妈马上就过来了,但是房间里空空荡荡,完全没有回应。

    门是开着的,难道他跑出去了!?!

    朴小菱心下一慌,拼了命把奚锐利给推开,从中间的缝隙中挤出来。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低头看了一眼奚锐利。他的后脑被瓷瓶给打破了,还在往外冒血。他整个人已经没有意识了,瘫软地躺在地上。

    会不会出人命……

    顾不上了!

    “念念!!?你听到了就回答妈妈!不要跟我躲迷藏!念念!”

    朴小菱冲着空旷的房间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她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确实没有见到念念的影子。房门还是大开着的,朴小菱觉得世界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再往外一步,整个就会坍塌掉。

    朴小菱跑去找电话,拨了大堂值班室的电话,几乎是吼叫地说道:“我孩子不见了!现在还来得及!你们守住门好吗?不要让人进出!我马上就下去!”

    工作人员被她的声音刺激得有点茫然,但也知道事态紧急,忙跟着说道:“小姐,请您不要着急,可以具体说一下情况吗?”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念念在龙城的时候丢过一次,那一天一夜的滋味,到现在她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实在是太可怕了。好在那次是被奚锐利给领走了,并且那个时候,奚锐利还是个绅士。

    这次呢?

    奚锐利被念念用一个花瓶砸昏过去了,念念自己跑出去,能去哪里!?

    朴小菱简直要哭起来了。念念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命,是她的世界!谁能让忍受自己的命被人夺走,自己的世界全部坍塌呢?

    完全不能的!根本冷静不下来!

    朴小菱只吼了一句:“叫你们经理过来!关上酒店的所有出口,出了问题,全都有我担着!但是我儿子要是找不回来,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她摔下电话,跑到隔壁去踹门。没有动静,莫森不知道在里边做什么,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朴小菱现在可没时间去浪费,她转身就往楼梯间里跑,一边掏出手机,给莫森拨电话。

    无法接通。

    朴小菱气得简直想摔了手机,忍了忍,才把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让自己冷静下来。电话还有用,打给顾承宣。对,找不到莫森,先打给顾承宣。

    虽然他现在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但是找念念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要紧的了。

    朴小菱是完全没顾上奚锐利,也没想到去查看他的伤势。

    还是客服部经理发现了倒在血泊里的奚锐利,尖叫着报了警,同时叫酒店的常驻医生来进行简单的处理。而这个时候,朴小菱顺着步梯,一直往下走,根本没有见到念念的踪迹。

    念念个子矮,电梯的按钮又太高,他自己是摸不到的。所以他只会是走步梯跑开。

    他为什么要跑!?难道是因为自己用花瓶砸了奚锐利,觉得自己做坏事了吗?他是不是担心会有人怪他?

    我怎么会怪你呢!?这件事完全就是奚锐利太禽兽!是他做了坏事!念念你只是在保护妈妈啊!不会有人怪你的,没有人能拿这件事来伤害你,所以你不要乱跑啊!

    到妈妈的怀里来!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

    朴小菱的泪终于抑制不住开始往外涌,视线都模糊了,昏暗的楼梯灯光在眼前晃动。她抬手抹了抹眼睛,视线只是清晰了片刻,很快又被泪水给模糊了。

    她反复地擦眼泪,终于拨出顾承宣的电话。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刚刚和奚锐利抵抗的时候,消耗了她绝大多数的体力。但是她不能停下来。或许只是自己在这里浪费的一秒钟,念念就跑到大街上了。

    他会不会被人拐走,会不会被车子撞到?

    外边那么冷,他穿得少,会不会冻坏了?他一个人走在路上,那么黑,他会不会害怕?他要是哭鼻子怎么办?

    他离开自己,这可怎么办?

    所有的念头在脑海中转,她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往楼下走,冷不防脚下一滑,没踩稳那级台阶,整个人摔倒了下去。她艰难地坐起来,试着动了一下右脚,疼得要命。

    脚腕可能是扭伤了,根本不能动,更别说走路了。手机掉到下一层了,屏幕还亮着,朴小菱趴着往下探头,看到顾承宣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她想大喊,然而一双脚踏着太极上来,走到朴小菱的面前。是酒店的经理,Tony。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都是表情严肃,很紧张的样子,一起站到朴小菱的面前。

    朴小菱立刻攀着楼梯扶手坐起来,脚踝刺痛,她的脸都扭曲了。她和奚锐利的打斗之间,头发全乱了,此刻出了一身的汗,头发就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她的样子实在是狼狈,但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忙咽下一汪眼泪,对Tony说道:“我的孩子不见了!你知道的,就是那个,这么高的小孩。你快点让你们的人去找!关门了吗?酒店的门关了吗?所有的出口都关掉!不要让人有机可乘!万一有人把他挟持走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朴小菱实在是太慌张了,连平时最不屑一顾的威胁都用上了。她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但是站在面前的人根本没有反应。

    朴小菱心底一慌,交集的语调就顿下来了。她怔怔地看着那几个人,问道:“你们怎么不动啊!?你们快点,去找他!快去啊!”

    Tony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姐,虽然不应该提这样的话,但是现在,请配合我们。”

    朴小菱茫然:“什么?”

    Tony解释道:“我们的客服部经理发现,酒店老板奚公子倒在你房间的血泊之中,现在正在抢救,生死未卜。我们已经报警了,作为最大的嫌疑犯,我们可以暂时控制您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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