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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可以如此平静地生活下去,以为自己的人生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朴小菱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她那段过往,要让她想起来,她有过一段那么失败的感情。这是会让她想起她的痛苦的,会让她回忆起当年的一切。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现在是朴小菱自己去找的她,还是她强行把朴小菱带过去的,这都未知,很难去推断会发生什么事情。总之朴小菱现在和安珍在一起,不会是件什么好事情。

    这只是在安珍的立场上来想,在安珍身边,还有其他的人——余宛珊和余斯博。

    余宛珊就不用说了,当年顾承宣和她有婚约,是因为朴小菱的出现,顾承宣才取消了和她之间的婚约。余宛珊是个要强的人,她要面子,希望能站在所有人之上,被顾承宣单方面退婚,她是绝对不会原谅顾承宣和朴小菱的。

    另一方面,她也确实喜欢顾承宣。她一心爱慕者顾承宣,真正欣赏他。结果,被心爱的人给抛弃了。这份痛,她大概是能记一辈子的。朴小菱要是去了余家,那真是羊入虎口。

    最让福伯担心的,还是余斯博。

    这个人野心太大,甚至比羽嘉言还要难缠。他比羽嘉言更多了一份心狠手辣,也比羽嘉言能忍下屈辱。他能蛰伏这么长时间,就等一个翻身的机会,这么多年,根本不会放弃。

    之前顾承宣到X城来做手术的时候,他也出现过一次。那个时候他就表现出了想要认回朴小菱的想法。他带着明确的目的来的,就是要利用朴小菱。

    顾承宣当然不同意。

    当时闹了一场,顾承宣受了些刺激,才导致手术时间提前。失明的后遗症也是因为此,算起来,余斯博也是福伯如今的头号敌人了。

    朴小菱在安珍那里的话,就意味着她是处在余斯博的视线范围之内的。安珍和余宛珊会对她做什么,已经是很让人担忧了。再加上余斯博……

    福伯觉得这次事情可严重了。不是顾承宣还在这里耍脾气,犟着不肯服输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了的。

    福伯折返回去,在顾承宣房门上敲了敲。

    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他知道,顾承宣还没有休息。自从从X城回来以后,他的失眠症更严重了。福伯也不打扰他,但是知道他在房间里,经常是辗转反侧到天亮,才能稍微睡上片刻。但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惊醒。

    他现在每天的睡眠时间都被压缩到最低了。以前集团最忙、危急最大的时候,他的休息状态都比这个时候要好很多。他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很不好。

    福伯交代下人,晚上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安静。这个时候就算顾承宣没有睡觉,但是安静下来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也比瞪着眼看天花板要好。

    不过今天,也顾不上那么多的事情了。

    房间里没有回应。

    福伯又敲了一次,没等到里边的人说话,他直接自己推开门进去了。果然,顾承宣的台灯还亮着,他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听见声音根本不抬头。

    他最近总是这样,不太想和外界沟通交流的样子。很多时候,他都会对身边发生的事情选择无视。就好像根本没发生一样。

    福伯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床头的牛奶。已经凉了,他还是没有喝。

    顾承宣这才抬起头,淡淡地看福伯一眼。

    福伯暂时放下牛奶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道:“有朴小菱的下落了。她——”

    “不用告诉我。”

    顾承宣打断福伯的话,看样子是根本不想听后续。他自己都是这种态度,完全不听和朴小菱有关的事情。

    福伯呼出一口气,强忍着自己揍他一顿的冲动,把心里的火气给压下去。真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大脾气?有什么是比爱人陪在身边更重要的事情?

    爱就是爱,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曲折呢?

    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才是最应该珍惜的。福伯活了这大半辈子,一只脚已经跨进黄土之中了,回想自己的过去,最遗憾的也就是跟感情相关的部分了。

    当年要是早些告诉莫忆文自己的心意,是不是还有机会去争取一下?到了最后的关头,自己才表现出来,已经太晚了。没有时间了,莫忆文的心也被被人给占据了。

    这是他最懊悔的事情。他想了半辈子,一直觉得,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要遵循自己的本心。爱就是爱,爱就说出来。想和谁在一起,那就去争取。就算不成功,也还有努力的机会。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他没办法再活一次。

    但是看着这些年轻人,看着他的晚辈,看着他们还走了同样的弯路,福伯是痛心的。可能也是有移情的效果,他自己没办法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就不希望这些孩子们也留下任何遗憾。

    是为了顾承宣好,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安慰。

    福伯把牛奶杯放下,暂时忽略了这个问题,直接了当地说道:“你必须要听。朴小菱现在和安珍在一起。”

    顾承宣立刻坐直了身体,抬手就去掀盖在身上的薄毯,一边说道:“和梦城联络!”

    顾承宣的感觉一向比任何人都要灵敏,包括福伯。一句话之后藏着的深意,即使现在知道的条件很少很少,少到可怜,他也能在瞬间做出判断,推测出不同的结果。

    然后,从这些不同的结果出发,去找最快速的应对方法。

    其实福伯第一瞬间根本没明白,为什么要联络梦城。毕竟顾家和梦城季家的联是很少的,这两家的交情不深,在商业上的合作也不多。也就是朴小菱来了之后,顾承宣作为个人,和季雁芸的沟通稍微多了一些。

    但是现在季雁芸人在X城,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家了。

    现在要和梦城联络,而不是季雁芸,也就是说,顾承宣想沟通的,是季函临?

    福伯想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这中间的含义,心瞬间沉到了底。果然,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是单纯用钱就能摆平的。

    而在X城,某处居民楼之内。

    这是一处老式的公寓楼,能用来形容这个地方的词语,只有破旧。实在是太破了,这栋楼不知道建成有多久了,总之墙壁都发黄了,窗户也发出“吱吱”的老旧声响,到处都充斥着发霉的味道。

    朴小菱吃了药,躺在床上,还是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乏力,特别难捱。她从顾承宣那里离开之后,就开始发高烧,一直到现在,才刚刚控制住温度。但是还是没有痊愈。

    朴小菱觉得很渴,很想喝口水。她费劲地睁开眼睛,看到床头放着水杯,已经没有蒸汽冒出来了,想来也是一杯凉水。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些年头了,居然连暖气都没有供应。现在还是冬末春初的事情,即使外边的冰雪在消融,但是温度还是很低的。

    尤其是晚上,彻骨寒冷,冻得人骨头缝里都是疼的。房间里还只有一床被子,带着潮湿,沉甸甸的,却一点都不暖和。

    在这里的日子真是难熬。

    朴小菱不愿意去想,自己离开了顾承宣就会变得这么凄惨。这种想法根本不能出现,会击败她的心理防线的。分开就是分开了,自己一个人也要努力活得更好。

    只是心疼,想见念念。特别想见念念。不知道念念这几天有没有好好上学,吃饭好不好,有没有吃零食。

    现在的天气多变,还干燥。真怕他生病啊……

    朴小菱是很想把念念一起带走的。就像以前那样,她和念念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苦一点,也还算是有个精神支柱,能支撑下去。但是……

    自己吃苦就够了。不要再带着念念一起。念念在顾承宣那里,才能享受良好的教育和生活。现在他不是刚出生时,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他已经到了要接受教育和培养的时候了,他应该接受最好的熏陶。

    那些素质,是要在这个年纪形成一个良好的积淀的。现在的自己,给不了他那些条件,只能把他先留在顾承宣那里。等将来……

    将来我有能力了,再接他过来。

    到时候,那会是自己最后一次见顾承宣吧。

    朴小菱还没来得及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就遇到的安珍。安珍也没有强迫她,她只是刚刚表现出强迫的征兆,朴小菱自己跟着她走的。

    这是当时唯一可以做出的选择。毕竟自己势单力薄,如果发生什么硬性冲突,自己肯定干不过他们的。如果是以前的话,身边可能还会有顾承宣的人在暗中保护自己。

    但是当时他们已经决裂了,顾承宣是狠下心要和自己分开了。他不会再管自己的生死安危,不会再把人力浪费在自己身上。只能自救,只能靠自己。

    想到这些时候,朴小菱才真切意识到,自己是真地离开顾承宣了。酸涩苦味从心底蔓延开,措不及防地,让人的心跟着酸了一把。

    朴小菱很努力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不会被这股负面情绪给控制住所有的思绪。没关系的,只是回到以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光,凡事都靠自己,这没问题,她可以做得到。

    朴小菱权衡了一下利弊,在安珍开口之前说道:“我跟你走。”

    然后,她就被带到了这个小房子里。这里不像是住人的样子,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门窗都是锁上的,定时有医生上门来,给她扎针输液。

    朴小菱病歪歪的几天,心里也没什么希望,根本没想怎么去逃。反正从这里出去,自己也没有地方可去,不如就留在这里。有人给自己看病,有人送饭过来,暂时还没有威胁自己人身安全的征兆。

    就先留下来,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反正现在自己和顾承宣分开了,念念也在顾承宣那里,会被保护得很好。他们还能拿自己要挟谁?也除非就是自己。自己的话,那无所谓的。

    就等他们来。

    以前朴小菱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之后是被人给吵醒的。意识还没有回归,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眯着眼看对方。

    长发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凌厉突出,是余宛珊。

    朴小菱的精神瞬间绷紧了,人也清醒过来。现在的局面,她就算再浑噩也是清楚的,发烧也只是降低思维的敏捷度,但是不能降低她对危险的预知。一些必备的常识,以前顾承宣教过她的东西,她还都记得。

    她知道,迟早要碰到余宛珊,这是躲不过去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

    回想一下,当年在顾家老宅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余宛珊,就被她给找了麻烦。这个女人有多强势,朴小菱领略过。她对自己的厌恶和恨意有多浓重,朴小菱也清楚。

    当年她能用世界名琴来打自己,现在,经过时间的沉淀,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朴小菱可不觉得,时间能让她淡忘仇恨。相反,以她的性格来说,时间能孕育的,只有更深更强烈的敌意。

    朴小菱不期待这次能和平地相处下去,但最起码,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的。

    朴小菱没动,只是睁开眼看着对方,等着她的态度。和人对峙的时候,沉稳才是第一重要的,不能慌,一慌就会露出破绽,会被人拿捏住的。

    余宛珊的涵养要比陈婧好多了,或者说她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不屑于去那些低级的事情。她也只是看着朴小菱,双手抱胸,并咩有动手。

    朴小菱缓了口气,见她没动作,才慢慢坐了起来。

    余宛珊居高临下地看着朴小菱,盛气凌人:“你来做什么?”

    朴小菱顿了一下,平淡地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是问你的妈妈。”

    余宛珊嗤笑一声,反问:“我的妈妈?也对,是我的妈妈。”

    朴小菱抿着嘴,没有说话。她知道余宛珊是什么意思,这个指代很清楚。安珍不仅仅是余宛珊的母亲,同样,也是朴小菱的母亲。

    即使安珍并不想认这个女儿,朴小菱也不打算叫她妈妈。但是血缘关系是没办法割舍的,事实就是如此,谁都逃不了。

    朴小菱没说话。

    她承认是自己母亲的人,只有莫忆文。是莫忆文将自己照顾养大的,是她给自己快乐无忧的童年,让自己品尝到无私的母爱。

    母亲这个角色,朴小菱这一生中只遇到莫忆文这一个,再也没有其他人。什么安珍,即使她有生恩,但是朴小菱也不肯承认的。

    她并不是因为爱才去要这个孩子。换句话说,朴小菱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的是一个仇恨的承载者。这跟幸福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安珍和余宛珊之间的关系……乜有太多传闻,朴小菱也不清楚,也不想去了解那么多。那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

    余宛珊见朴小菱没有反应,自己也觉得无趣,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了。她在墙脚的沙发上坐下来,看样子是打算跟朴小菱长谈了。但是她坐下之后,一时半会居然没有开口,而是抚摸着沙发上的坐垫,又把抱枕拿起来,放在怀里。

    这举动倒是超出朴小菱的预料了

    余宛珊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那种性格,她追求精致的生活,要奢华,要奢靡。她所能接触到的,一定是用最好的。像这间房子里的东西,她应该是很嫌弃才对。那个沙发破破烂烂的,都有洞了。坐垫上也沾满了污渍,唯一的抱枕变形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过它。

    这是一个很恶劣很脏乱的环境。朴小菱以为她会和这里的一切都保持距离,能站着,就绝对不会去坐那个脏沙发。

    结果她居然连抱枕都肯碰?

    余宛珊抬起头,勾着嘴角笑了一声:“怎么?很奇怪?”

    朴小菱没说话。

    余宛珊把抱枕放回去,动作还算轻柔。但最后一下却很重,几乎是把抱枕给摔回去的,像是泄愤一样。

    “你肯定想象不到,有很长一段时间,这里就是我全部的世界。”

    朴小菱惊到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余宛珊一双眼睛中都是凌厉的光,直勾勾地盯着朴小菱:“你能想象吗?我在这个地方住了两年。你知道那种痛苦吗?这个破地方,你知道住起来有多难受吗?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吗?”

    朴小菱:“……”

    是真的很想反驳她。吃苦这种事情,朴小菱不敢跟别的人比,但是跟这些世家的小姐们比起来的话,也算是真正经历过地狱了吧?穷到极致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衣服也穿不暖和。

    在桥洞里生活,把自己能提供的都给念念。自己呢?

    朴小菱是见识过过死亡的。

    最寒冷的时候,没有御寒的场所,没有衣服,也吃不饱。体力消耗很大,完全成负值,最后变成,消耗生命。

    这些困苦,余宛珊经历过吗?

    她好歹还有个破房子住,最起码挡挡风雨。还有张床,可以睡。已经很好了吧?

    不过在这种时候和她辩解,也没有什么必要。她没经历过那种环境,就没办法想象当时的场景。她理解不了,也就没办法接受。她现在情绪激动,跟她说也是白说。

    再说,比惨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没必要了。

    随她怎么说,跟自己没有关系,又影响不到自己的生活。

    朴小菱还是保持沉默。

    余宛珊自己唱独角戏,半天都没人回应,也是有些尴尬的。她问朴小菱:“你为什么不说话?”

    朴小菱随口说道:“你是希望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吗?我想你不是能接受同情的人,你高高在上,不需要同情的。”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一时半会也听不出来是在骂余宛珊还是夸她高贵。不过余宛珊按照自己的理解听下去,也接受了这句话,当做是夸赞了。

    余宛珊冷哼一声:“我的确不需要你的同情。反倒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比较让人同情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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