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宛珊:“开了。”
奚锐利也不在意,让人去修瓷砖:“费用记在余宛珊账上。”
酒吧店长应了一声,准备走。
奚锐利又叫住他:“哦对,顺便把酒吧的地板全部换一遍吧,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了。”
余宛珊抓狂:“明明是你要答应我条件!怎么变成我给你换地板了!?”
奚锐利:“这不掺和,你给我换完地板,我再去给你办事。”
余宛珊:“你还是人吗!?这个酒吧是谁给你开的!?说好是入股,结果呢,你拿出来多少钱!?”
“三十万。”
余宛珊戳着他的脑门:“你还敢说!三千万的酒吧,你拿三十万!”
奚锐利:“妹妹你心疼心疼哥哥吧!我一个月零花钱只有五十万,拿出来一半多了,我还得省吃俭用呢!兜里没钱,连泡个妞都只能用美色攻击!我不像你有事业啊!老爷子到现在不说让我上位,我只能指着这点零花钱过活了。”
“呸!你就装可怜吧!上个月那台跑车,难不成是路边捡的!?”
奚锐利嘿嘿一笑:“还真是。下边那群小弟孝敬我的。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你帮我找个下家,那车一口价四百万。”
余宛珊:“要卖自己卖!四百万?这么丢人的事情,我才不做!”
奚锐利:“你帮我卖了,我就给你支个招,保管让顾承宣乖乖地听你的话!”
奚锐利突然提到顾承宣,余宛珊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羞恼红了脸。
余宛珊:“你提他做什么!”
奚锐利:“难道你现在的首要问题不是顾承宣吗?”
余宛珊没办法反驳……她在MC集团做到“小余总”的位置,脚下踩的是赫赫业绩,她带过的公司,没有哪一家不是直线上升的!
她也只能做到这里了,毕竟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余斯博的女儿。她在商场上的前途只能到这里,再往上走,就功高盖主,惹人不高兴了。
MC集团是余俊明的,这一点,没人能动摇。
所以她现在的问题,就是顾承宣。
奚锐利在余宛珊头上揉了一把:“别逞强了,我最近也稍微那么留意了一下顾承宣,大概能知道一些事情。”
余宛珊呼出一口浊气,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是我,余宛珊。我这里有一台跑车要出手,对,就是奚公子那台。”
余宛珊回头瞪奚锐利一眼,然后继续对听筒里的人说话。
“既然一直等着奚公子出手,那就不用我多说了。奚公子的车,多少人盼着呢,九百万。好,成交。”
余宛珊挂了电话,又打给秘书:“从我的账上,给奚公子转四百万。”
商业女强人,两通电话,转手净赚五百万。
奚锐利虽然肉痛,但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还有四百万可以挥霍,瞬间就想开了,对余宛珊比了个大拇指。
我妹妹做生意真是棒棒哒!哪天我混不下去了,可以找她养活我!
余宛珊想了想,又对秘书道:“转三百二十万就可以了。”
奚锐利瞪着眼:“还有八十万呢?”
余宛珊:“给你的酒吧换地板。”
奚锐利把她面前的酒杯收回:“这么计较,那好,喝酒掏钱!”
余宛珊掏出一张卡,拍在吧台上。奚锐利伸手去拿,她一把按住卡,探过身子,看着奚锐利,问道。
“你说的办法呢?”
奚锐利:“卡先给我。”
余宛珊把卡推过去。
奚锐利:“一包春药下去,保管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他还能不让你进门?”
余宛珊气疯了。
相信奚锐利能正经讨论问题,真是脑子里进了水了!
奚锐利两指夹着卡片,晃了晃:“谢了!”
余宛珊气极反笑,冷眼斜睨他:“好说!”
奚锐利把卡交给酒吧店长,没多久,店长就回来了,恭恭敬敬地汇报:“卡里一共有二十一元六角六分。”
奚锐利:“……”
余宛珊晃着酒杯,冲奚锐利扬了扬:“谢了!”
奚锐利天生不会生气似的,也不恼,手指翻飞,把玩着那张卡,凑过去笑道:“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再给你个建议。”
余宛珊:“不听。”
奚锐利也不管她听不听,只管自己说:“顾承宣最近一直在请羽笙文化那个小新人,叫陈婧。”
余宛珊瞬间明白了,眉梢挑起一丝兴奋:“卡里的钱回头给你补齐。”
“补多少?”
余宛珊:“七十八块三角四分。”
余宛珊不再搭理奚锐利,自己喝着烈酒,眼睛眯起来。
顾承宣,你也不要太张狂了!
顾承宣其实是焦头烂额的。
要说STLLA集团最近忙归忙,大多数都是针对羽笙文化开展的打压项目,对于此,顾承宣心中有沟壑,脑中有完整的构架,做起来并不觉得吃力。
让他为难的还是和朴小菱相关。
首先,那个叫陈婧的小艺人请不来,眼看朴小天又是沉寂了好长时间,没有一点反应,朴小菱担心错过最佳的刺激治疗时间,急得团团转,连饭都吃不下。
朴小菱在托斯卡尼纹印的催化下,又进行了一次发育,这个时候猛地抽了一截个子,胸部也开始胀痛起来。她吃不下东西,睡不好觉,隐约又回到了十六岁打工的日子。
营养跟不上,身体就虚乏。朴小菱连着发了一次烧,顾承宣心疼得不行,大半夜亲自照顾她。
结果第二个问题就显露出来了。
朴小菱睡得昏昏沉沉,是被渴醒的。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一盏床头灯,昏黄暗淡。朴小菱借着这点光,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愣了一会儿,发现那是顾承宣。
朴小菱尖叫一声,把他推出去,自己往角落里缩了缩。
人在恍惚中所作出的举动,最能反映她的本心。
顾承宣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她心中是“恐怖”的代名词,平时的缓和都是努力装出来的,于她内心而言,她是如此害怕自己的。
朴小菱烧糊涂了,意识并不清楚,埋着头嘶叫:“你走开!不要过来!你快走远一点!”
顾承宣看她瑟瑟发抖,忙退到三步远的地方,尽量把声音放柔和,劝道:“小菱,是我,顾承宣。你别紧张好吗?”
朴小菱抖得更厉害了。
顾承宣只好出了房间,叫三三过来给她喂水。
结果三三也被赶了出来,朴小菱裹着被子,把头埋在里边,完全是生人勿近的样子,谁的话都不听。
和顾承宣有关的人,她通通不肯接触。
顾承宣无奈,怕她在被子里捂的时间长了,会缺氧。只好半夜去把朴孟书带过来。
自从住进顾家老宅,朴孟书对朴小菱的态度一直是很冷淡的。吃饭会在一张桌子上,平时在朴小天的房间里也会见面,但朴孟书越发沉默起来。
这个家中没有他想说话的人,连朴小菱在他看来,都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他最多的时间就是在复健,不然就是握着朴小天的手长久发呆,没有多余的举动。
他被带到顾承宣面前的时候,依旧保持着一张冷脸,没什么表情。
顾承宣:“小菱发高烧,烧糊涂了。”
朴孟书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意思是:那又怎样?
顾承宣忍着心头窜起的火,强硬地吩咐道:“你一个残废除了吃喝,什么也不会。好歹一张嘴还会说话,去陪陪她,安抚她的情绪。”
朴孟书嘴角含着讥笑:“我一个残废,恐怕话也是说不好的。”
顾承宣蹙眉。
朴孟书看着他:“刚好现在小菱不在,我们谈谈。”
顾承宣:“你先去把她安抚下来!”
朴孟书坚持:“我有话要说。”
顾承宣难以置信:“你真的是她的父亲吗?宁愿看着她生病痛苦,也能如此淡定安稳地坐在这里!?”
朴孟书仍旧是讥笑:“你错了。首先,我只能坐着,根本不可能站起来。第二,你觉得我这种全瘫的身体,能够坐得安稳!?”
“牙尖嘴利!”顾承宣怒斥,“你以为你凭什么才能享受现在的生活!?”
“凭朴小菱是我女儿,我清楚。”
朴孟书补充:“但我现在,根本不拿她当女儿。”
顾承宣一脚踹在朴孟书当胸口。朴孟书随着轮椅朝后滑动,半路磕在桌腿上,巨大的惯性使轮椅翻到。朴孟书脸色青白地摔到地上,束缚带将他和轮椅绑在一起,形成一个诡异得姿态。
朴孟书感觉不到疼,但他平时呼吸系统就不好,被这么踹了一脚,立刻觉得窒息,脸色都青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保持着他的讥笑,喘着气问顾承宣:“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顾承宣才不管他为不为什么。他走过去,拎着朴孟书的衣襟,但是轮椅捆绑在他身上,没能把他拎起来。
顾承宣又把他摔回去,蹲下,凤眸凌厉,直直盯着他:“我忍你很久了!”
朴孟书:“你其实不敢听原因吧?你这个人啊……太高傲,一点自己的错误都不肯承认!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我和小菱父女离间,都是因为你!小菱现在不开心,你才是罪魁祸首!”
顾承宣一把掐住朴孟书的脖子,收紧手指。
这个男人!就是因为他!母亲离家是为了他,母亲抛弃我是因为他,到最后母亲自杀,也是为了保他!这个男人!我恨了他十九年!
一直恨到今天!
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是他夺走我童年的所有幸福快乐!是他致使顾家阴霾笼罩!就是因为他!父亲急火攻心病逝,爷爷随之逝世,顾家几乎分崩离析!
我十三年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都是因为他!
他凭什么能得到母亲的爱意!?凭什么有那么美好纯净的时光?凭什么要让母亲粉身碎骨为他谋划未来!?
他给过母亲什么?母亲惨死的时候,他做了什么!?
他带着他的家庭逃跑了!母亲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泥土之上。他如何狠得下心?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这个男人,只要再用些力气,就能扼死他!所有的仇恨到这里都会结束,小菱是我的,她会在我的羽翼之下,再也不会有任何伤害了!
顾承宣的眼睛泛出血红。
朴孟书一直在笑,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说什么,但说不出来。他眼底的讽刺越来越盛,直到所有的恶意都化为实质,再也没办法忽略。
顾承宣在失控的状态,心中警铃大作,突然意识到不妥的地方。
但已经晚了。
随着一声脆响掉到地上炸裂开,朴小菱的低呼随之而来。
顾承宣猛地回头,看到朴小菱被隐藏在暗处的保镖按倒在地上,一只花瓶掉在地上,碎了。
可以想象之前的情形。
朴小菱自己醒过来之后,一出卧室就看到自己蓄意谋杀她的父亲。她不会在乎什么理由,她对自己的恨意肯定是无法抑制的。本就是她受惊吓不敢靠近自己的时候。
花瓶以前是在门边的古董架上摆着,朴小菱在危急时刻一贯狠辣,趁手不趁手的东西都能用上。她肯定是吓坏了,拿着那个花瓶就砸过来。
但是顾承宣身边是时刻有保镖存在的,除去那些听候调动的,有专门的暗队隐藏在别人不察觉的地方,保护顾承宣的安慰。
保镖肯定不会看着顾承宣被她打伤,抢先一步制服了朴小菱。
顾承宣暗骂一句,这些坏事的保镖!回头一定要全部撤掉!蠢成这样真可以全部拉出去惩罚了!什么人都敢拦!是朴小菱的话,就算让她发泄一下又如何!?
顾承宣爆呵:“放开!”
保镖愣了一下,没转过这个弯儿。
朴小菱被压在地上,瓷器碎片就在她脸前,差一点点就会割破她的皮肤。
她在睡梦中受到顾承宣的惊吓,一出门看到顾承宣要杀她爸爸,现在利刃就在自己眼前,在危害逼近的时候,她高烧的身体开始抽搐,竟然痉挛起来。
顾承宣直接自己动手,将那两个保镖踹开,去扶朴小菱。
朴小菱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嘴里念叨着什么,听不太清。
她手脚并用,在地上一边向后躲顾承宣,还要往朴孟书的地方爬。
顾承宣紧跟过去:“小菱,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朴小菱尖叫一声:“你别碰我!你不要掐死我!你走开啊!你快走开!”
顾承宣彻底慌了心神,以往的淡然全都没有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丫头在害怕他,这份恐惧已经到了极致了,自己该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
顾承宣茫然地往前跨了两步,换来朴小菱更大的惊恐。
顾承宣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别乱动,很多碎片,会割破手的。”
朴小菱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朴孟书在一旁桀桀怪笑起来:“你看看,她是害怕你的。你以为在我和你之前,她会选择谁?永远是我!永远是我这个父亲!顾承宣,你现在痛苦吗!?”
顾承宣气急,对两个垂手立在角落的保镖吼道:“把他给我拖出去!立刻!”
朴小菱趁着他分心,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扑到朴孟书面前。
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了,整个人显出不正常的朦胧。她护在朴孟书面前,颤抖地嘶叫:“你不许动他!不许!我不许!”
朴孟书在朴小菱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顾承宣终于懂了。
顾承宣坐在地板上,肩膀垮下来,彻底颓丧下来。
才刚刚看到一线希望,还没来得及去追逐那灼目的光芒时,黑暗再次笼罩。
朴小菱在小声地哭泣,她想把她爸爸扶起来,但她现在意识并不清楚,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应该先做什么。
她拽拽朴孟书的手臂,又推推轮椅,一看她爸爸还是趴在地上,一动都没有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干脆抱着她爸爸的手,坐在地上哭起来。
她的瞳孔扩散得很厉害,人都是恍惚的。
顾承宣同样有些恍惚。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是那么和谐,自己亲手给端了白粥,还因为“自己吃还是我来喂”这样的问题调笑很久。那个时候朴小菱还会炸毛地跟自己呛声,怎么半天时间,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顾承宣张张嘴:“小菱……”
朴小菱猛地抖了抖。
福伯从后边走来,站在顾承宣身边,轻声道:“少爷,小姐现在情绪不稳定,先让她冷静下来休息一下吧。”
顾承宣闭上眼,妥协下来:“叫……”
没想到能叫谁过来。
朴小天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除此之外,还能让谁来安抚她?
顾承宣发现,自己对朴小菱的了解少得可怜,以至于在这种时刻,竟然不知道她有什么闺蜜朋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