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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伊也因此次战事,不得不暂时搁置祝家庄。

    作为临近京城的太守,战时他必须更慎重的对待流寇所带来的辖地安全问题,另外出兵意味着征粮征兵,近十年来,大小战役不断,民众难免怨言,需要安抚……日常还有大大小小的纠纷打架斗殴失窃案件有待府衙处理……

    所以说,高高在上的父母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夜色。

    今日值夜巡逻的,正是孙舆。

    从正街晃了一圈回来后,已是午夜,宵禁了。

    他开了锁,进门,远远听到一阵幽长清冷的笛音。

    庭院竹影深深,转过角去,太守大人站在月色下,横笛而立。

    不得不说,古代的世家子弟,真正认真学习的,没有一个不是多才多艺的。

    听说君子六艺都是最基本的。

    举一个有名的例子。王羲之。

    后世记载,王是散文家诗人书法家将军加宰相……

    全才。

    因此看到这位出身世家的太守没对着案牍上累累文书奋笔疾书,还能拿着竹笛吹奏乐曲,似乎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乐声渐低,收尾余音在耳时,桓伊转身,看到身后站着个人,微怔,犹豫了下,才道,“抱歉……是打扰到大家了?”

    如今夜深人静,的确不宜奏乐。只是白天公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练习。

    惊鸿掠影。

    这曲子短音多且繁复,转音层叠,长久不练,即便天分再高,也会生疏的。

    孙舆摇了摇头,“卑职今日值夜,才回县衙。”因此完全谈不上打扰。

    桓伊:……

    可真是实诚。

    “很好听。”

    桓伊失笑,“哪里好听?”

    “卑职浅陋,只知道好听。”

    桓伊:……

    然后,厢房转角伸出几个头,齐齐赞道,“……卑职们也觉得好听。”

    桓伊:“……”果然……深夜扰人清梦了。

    也都是府衙的衙役。

    他们都醒了,桓伊也不催他们回房去睡了,反而道,“这曲子却不是我谱的。”

    众人异口同声,“那是何人?”

    桓伊顿了下,“当今,陛下。”

    “……”

    “???”

    “!!!”

    孙與出口便问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大人认识当今陛下?”

    桓伊一笑,“你们莫非忘了,当今陛下,也曾在尼山读书。”

    “……”言下之意,他们是尼山同届学生?!

    有人扳着指头开始算了,“当今才十八岁,按照大人的读书年纪往前倒十年……”算了好一会,又确认了几遍,惊道,“陛下八岁就去尼山书院了?”

    “嗯。”

    “……”众人瞬间沉默了。尼山是当世有名的学府,招收弟子一般都已是十二岁至十五岁以上的学子……

    八岁就进入尼山书院,能做皇帝的人果然也不同常人。

    “但他学了两个月,就去参加北府兵了。”

    众人:“……”所以八岁参军?可把他厉害的。

    桓伊又道,“……项城之战,是他的计策。”

    是指气晕王邵水淹项城吗?

    孙與闻言,默默抬手,开始鼓掌。

    666,666。

    这绝壁是个大佬啊。

    无论他是什么来历,他都是个大佬啊。

    这才是传说中的出任ceo迎娶……

    嗳?

    孙與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十八了吧?那陛下正宫是哪家贵女?”

    听这一句,围聚而来的衙役们心照不宣的嘿嘿一笑,等着桓伊的回答。

    桓伊懵了懵,“正宫?”他有些不确定了,“……陛下,没娶妻吧?”

    孙與道,“难道臣子们不关心陛下的后代吗?”

    桓伊同情地扫了他一眼,“上一次关心的已经给外放了。”还好这傻衙役不是天子脚下的官,不然他这得流放几次啊。

    孙與:“……”我去,好一个坐拥三千佳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衙役里又混的熟的似乎看出了他的遗憾,安慰道,“小弟别可惜了。咱这太守府都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皇帝还在打仗,估计也没那闲工夫。”

    桓伊敲了敲手中的长笛,“怎么?太守府的活计太累了?”

    孙與果断的不能再果断的回答,“没有。小的们不累,最累的是大人您。”

    桓伊顿时绷不住了,笑道,“你这臭小子,看着老实,却滑头的很。”

    孙與才十六,在这县衙是最小的一个,平日大家都会让他些许。这孩子出身虽差了些,但一身功夫不错,学东西也快,做事又灵巧,是个好苗子。

    夜色深沉,月已至中空。

    桓伊看了看天色,“行了。都子时了,速速回房休息。”他想了想,吩咐道,“明日鸡鸣卯时,准许你们辰时中集合。”

    众衙役眼睛发光,齐声道,“谢大人!”

    桓伊无奈摇了摇头,摆手驱道,“好了好了,快快散了。”

    至于说孙與翌日清晨收拾完毕,看到太守坐在桌前已批了一堆公文。

    不知何时起的,但显然不是辰时。

    他给别人放假,自己倒还是勤勤恳恳。

    孙與突然愧疚了下。其实公差一直有休沐,底层衙役虽繁忙了些,逢年过节还是放假的。他们工作期间放假,大人想必为难的很。

    正巧桓伊看到人,招手唤他过来,“孙與,来。”

    “过几日你去随张师爷学学律法,回头刑狱旧案典籍,你去查一遍。若是存疑便拿过来,重新调查。”

    “是,大人。”

    孙與应了一声,要离开时,桓伊忽而叫住了他,问,“壬辰年颁布有关于土断的律法,你了解多少?”

    他所言,指的是当年宰相王导执行的壬辰诏书。

    孙與答,“诏书有言曰,占山护泽,强盗律令,赃一丈以上皆弃市。”即是跟占山或为王沾边的,全部都得死。

    当初法令一下,上上下下有一半权贵都倒了霉,剩下的一半,都收敛了许多。

    相对的,多年来匿流民万人,占良田千亩还安安稳稳的祝家庄,如今变得格外显眼。

    桓伊不明白,连不少皇室贵胄都因匿藏流民而灭门,祝家何以能如此安稳的不断收容流民?

    而且这多年以来,还一直无人查问。

    好像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忽略了祝家庄的经济来源。

    “今日若有人违反此令,但是,碍于种种原因,不宜直面指出,也不能以此法治人,该如何?”

    孙與就知道,他指的是祝家了。“大人既然说,不能直接指出……其实,只要他们没有犯错便好。”

    “……”他所说的,的确是桓伊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可若要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孙與道,“大人,若是他们没有了错误,那便不需要执法。此事稍作变通,也不碍君子之行。”

    “不错……的确应该如此。”他总算是下了决心。

    正在准备之时,祝家庄被劫了。

    县衙逼得流寇太紧,对方狗急跳墙,联合祝家庄的佃户抢了祝家庄。

    因为之前查到祝家匿藏北地流民,桓伊对此地一直非常关注。祝家庄才事变,桓伊就收到了消息,调了杭州及周遭衙役和部分军队,直接清扫了那一批流寇,将参与的佃户也一并算了进去。

    此事过后,眼见着祝家兄弟姐妹之间的闹剧,彻底让他对祝英台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弟的关照之心一降再降,加之北地战局愈加激烈,桓伊对自己捋秃了祝家羊毛的事,再没了半点愧疚感。

    毕竟是为了大晋统一。

    却不曾料到,天下是统一了,统一天下的人,却不在了。

    “先帝是圣人。”

    升级为右宰的桓伊偶尔提起先帝时会说的话。

    名不见经传却因一纸遗诏登基至今都莫名其妙的孙與总会点点头,附和道,“是个神人。”

    作者有话要说:嗯,基本完结

    撒花撒花~

    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其间因为人物性格转变刻画不足,致使部分小天使对某些片段有些意见,因为作者心态还不够平稳,有时针对文章和主角的评论想不开的时候,态度不好,在这里说一句抱歉

    因第一次写这么长长篇,中间的确存在一些描写过度,或者是人设把控不到位的情况,之后修文时会适当改正。以后我会更加注意这些细节,谢谢大家指正也谢谢大家关怀

    关于中间断更无数次的事,再说一句抱歉

    总之,感谢各位小天使陪着这篇文到最后

    另外,请相信,作为被陪伴的那个,他心里也是感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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