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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着丁枫对慕容青城的看法, 在其病愈之后,必将收权, 制肋慕容还恩。做绝一些, 将慕容还恩的姓氏收回杀人夺位之类的行为也不无可能。

    这并不是说这个姓氏如何尊崇高贵专用,只是对慕容青城这般权利欲望极重之人,绝不会容忍一个曾坐上家主之位的外姓表弟还冠以慕容姓氏。

    令人意外, 如今他却分毫没有要动慕容还恩的意思。

    甚至慕容还恩前两日有意归还家主之位, 都被慕容青城以病体为名推脱了。

    据闻当日言辞之恳切,真堪为孔融让梨的最佳传承典范。

    丁枫一目十行扫完,指尖一收, 信纸被搓成粉末。他才放了手中的信鸽, 神色微缓, 直冲花树下一坐,看着一只圆滚滚几乎看不清腿的兔子在眼前蹦来跳去,伸手抓了长耳朵发泄般的揉揉捏捏, 拎起兔子耳朵晃了晃,正对上那双红彤彤分外无知的眼睛,咂了咂舌, “不知者, 大幸也。”瞧瞧这模样,一个冬日来不知长胖了多少斤,洗洗就能宰了上桌。

    兔子不堪其扰,他手一松,就溜得没影了。后脚踢飞的泥土溅了丁枫一身。

    丁枫撇了撇嘴, 站起身来拍了拍。若不是公子突发奇想那一日留它下来,它早变成人腹中肉块。

    欺软怕硬的小畜生。

    只敢对他这般,若是对公子,那可叫一个乖巧听话……

    不过……

    他想起收来的消息,不大确定是否要告诉公子。

    无争山庄已近乎退隐江湖,为何此时偏偏传来老庄主插手嫁衣神功之事……而且对方还把注意力放到琅轩头上……天知道嫁衣神功跟琅轩真的半点关系也没有。

    之前销金窟做的生意大都是这武功秘籍,被怀疑也无可厚非。但琅轩已是明面的交易之所,与销金窟的关系更是被他亲手抹的一干二净。老庄主暗中调查琅轩,究竟是巧合还是……

    丁枫拍了拍额头,颇有些惆怅。

    银杏已将剑法演练一遍,见丁枫心不在焉,问道,“何事?”

    丁枫瞥她一眼,摇了摇头。

    银杏道,“可是有那位宋姑娘消息了?”

    丁枫又摇了摇头。

    “李姑娘伤重未愈,却如此担忧这位宋姑娘,当真深情厚谊。”

    丁枫:“……”

    若是没记错,上次公子也说过,深情厚谊……

    不知为何,总觉得在他们这里,深情厚谊不像是夸人褒奖的词儿……

    “日前公子出门,拎回来的幼童,可查清楚了?”

    银杏:“……与无争山庄毫无关系。依我看,极有可能是东瀛身法。”那般扭曲的身法,极像是东瀛伊贺谷所训练的忍术。

    丁枫擦了擦手中长剑,似有所思,“近来江南东瀛之人颇多,想来是因玉剑山庄同史天王姻亲之事。若多上这么一两个也不会引人注意。弄玉班恐怕已被逼急了。”

    银杏点头,“再加一把火,就该倒台了。”她仰了仰头,“话说,咱家公子似乎不大喜欢弄玉班的作风……”

    丁枫颇为疑惑,“何以见得?”他为何完全没有感觉……

    银杏:“这是直觉。”

    丁枫哈哈笑了声,“女人的直觉吗?”

    银杏:“再给你一次机会。”

    确认过眼神,是杀气……

    “……枫错了。”丁枫收剑回剑鞘,认真肃穆回道,“……枫当认真聆听杏姑娘谆谆教诲。”

    银杏呵了一声,剑尖一挑,树下脚边的花篮顺着剑身溜到她臂上,她挽好了,抚平了裙边褶皱,指着那条鱼,“医好那位李姑娘后,速速动身吧。你以为这小院子还能留多久。”近几日的杀手暗探,又多了不少。

    ……

    甜儿――

    甜儿!

    床上的人动了动,猛然坐起来,牵动了肩上刀伤,脸色当即苍白无比,“甜儿!”

    她抚额,眼前渐渐清晰,四下一看,才发觉环境颇为陌生,绝不可能是蓉蓉姐或者甜儿出手。

    李红袖才揭开被子,立刻就要下床离开,房门霍然而开,银杏端着药进来,见她苏醒,随口冲外头喊了一句,“蓝袖!快来!这位姑娘醒了。”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先去告知公子。”

    李红袖微微一怔。

    蓝袖?

    此是何人?

    银杏快步走来,放下木盘,对着李红袖和和气气笑了笑,“姑娘伤重,不宜走动,不如再歇息一二罢。”

    李红袖颇有戒备,“你是……”

    “姑娘当日为人追杀,恰逢丁枫经过,感念姑娘五福楼为公子解围之事,便出手相助。”

    此话说的颇有机巧。

    她显然看出李红袖的疑虑,一句话便讲明了前因后果。

    李红袖的记忆力一向好,否则也不能将江湖前后百年的大大小小的秘闻熟记于心。

    银杏提及五福楼,她立刻想起当日之事。甜儿曾言,说想起无花。后来她有意调查,查来查去最多不过查到一个姜姓。

    但细数百年来大大小小的武林门派世家,都没有一个姓姜。她眼力向来不错,那位目盲的姜公子内息沉稳,并非泛泛之辈,如此之人,若说不是世家弟子,也无人相信。恐怕这个姜,也不过一个掩饰而已。

    姜晨并不知晓她的想法。即便知道,如今,也无心深究。

    但让人不曾料到是,那个一身水蓝色流仙裙的小姑娘走进来时,她已无心去追究所谓姜公子这个身份了。

    她已近失态的站起来,呆呆的盯着蓝袖。

    像。

    太像了。

    蓝袖微微蹙眉,不自觉往姜晨身后站了站,抿抿唇重复道,“公子,她醒了。”

    姜晨全做不知,对着李红袖的方向点了点头,“姑娘于在下有恩,如若不弃,便留此暂居调养。”

    李红袖才回过神,咬牙摇了摇头,“红袖谢公子好意。只是,身后恐怕有人追杀,不敢拖累公子。”

    姜晨微微一笑,“无妨。”他眉眼淡淡,“区区鼠辈,何足挂齿。”

    如此云淡风轻,又如此理所当然。

    李红袖微怔。才发觉这样的温柔之下,竟是如此近乎目空一切的冷漠傲然。与当日所见截然不同。

    她甚至觉得,也许当时需要被救的,不是面前此人,而是那位慕容家的二世祖……

    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一个披着温和外表内在却如此……如此淡漠之人?

    她想起了楚留香。

    若说楚留香是一团烈火,那他简直是一块寒冰。楚留香的热心时时刻刻都让身边的人感受到人世间的美好和温暖,而他即便是救人,也让人觉得,只是闲来无事的一时兴起,心中亦不会对救他人一命而起任何波澜。

    他显然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

    看起来进退有度,却又似任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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