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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 已将人带入另外的世界。

    有人在天地相接之处,静静伫立。凤鸣高岗。

    他仿佛有一般面貌, 又似乎有千种形态。游离之时, 冷眼世事。

    云山雾绕,紫气霞光。

    飘渺,悠远。

    余音不绝。

    他人未做言语, 桓伊首是怅然, “浮生若梦,岂肯罢了。龙潜于渊,凤栖桐木, 神物风华无量, 世人无不羡之。但久远年华, 又如何时时求一称心之局。伊可有幸附合一曲?”人生一世,苦无知音。司马相如一生,可谓传奇了。一曲有卓氏女知音, 从一贫民子弟步步顺风青云直上。如此看来,其实比之世家子弟,要幸运许多。

    并非……所有弹奏凤求凰曲之人, 都能如司马相如一般, 凡事顺遂一生无虞。

    姜晨看了他一眼,低头之时,弦音陡然一变,从凤求凰曲中脱离出来,入耳全为另一般曲调。

    桓伊认他为默许。从腰间取出玉笛, 指尖微动,横笛相和。

    疾如冰珠错落,缓如清风徐来。

    人心,随音波动起伏。

    合曲,并非是懂得音律便可轻易为之。还需得合曲之人心有默契,又有练习为辅。这两人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却也能宫商错落,相辅相成,生人合曲,即便于大家而言也颇为不易。

    秦夫子心叹,想必当初伯牙子期之遇也莫过于此了。尤是这两人不足弱冠,甚至文才仅八岁。这恐怕便是鬼才了。

    一曲毕。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姜晨起身微微一拜,“学生不敢,先生过誉了。”

    不骄不躁,稳重大方。夫子对此甚为满意,也不去在意前二十来位那相较之下的穿耳魔音了。

    谢琰支着头,不无赞叹抚掌,“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谢兄……”

    语气还是平日的语气,谢琰却总觉得自己能听出些焦躁,一时失笑,“勿躁。不过感叹一二。”

    他表现得当真格外的合人心意。若是令从前与他有所交集的见到,恐怕都联想不到会是同一个人。但往往他的敌人也总是单向认为,这是他的伪装太过完美。

    何为伪装,何为真心。其实又有何区别呢?

    人心本就是多变的,在不同境况下去表现不同态度,去做不同的选择,这对很多人而言,只是一种处事习惯而已。譬如说……只不过他有意识的选择表现,让一切都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去发展。

    其实,他不太需要他人赞扬,亦如同不需要他人批判。所作所为,无论对无论错。屡屡思考之下,才发觉人生苦久,若能过得更有趣些,想必会比其他状态更令人觉得愉快。

    有朝一日,该见得就会再见,想见得不会例外。无论如何,都要了断。

    那便是抉择。

    到那时,想必他会给自己一个结果。

    姜晨低头看着琴,眸色温然,神态与思虑却是分毫不同。

    许是此事被这位夫子广泛颂赞了一番,姜晨之后的课程,总能被其他夫子额外关照一些。即便是因为安全之故平素表现的最为严苛挑剔的御射课的夫子,对他,也实在没有他话可言。

    桓伊常来往一二,谢琰大叹,“子野兄果然痴迷音律。”他翻身对着姜晨,“文才,秋末课业拜托了。”

    姜晨笔尖一顿,“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

    “可。”

    他答应的不同常人的干脆,谢琰都觉得有些不大习惯。一晌无言,“琰必会小心些。”

    姜晨道,“谢兄需知,这……”他语气一顿,似乎觉察异状,“……”

    谢琰有些忧心,“文才?可是身体不适?”

    姜晨摇了摇头,“谢兄,文才出门一趟。若是山长夫人查看……便说不知。”

    他说的快,却清晰。谢琰还未答话,对面人已不见踪影了。

    ……

    后厢房。

    挽莲拎起被故意推倒掉落在地的衣衫,看着其上沾染的尘土,皱了皱眉。扭头见到那几位王氏族人嬉笑模样,心下开始盘算。

    王仲带着人走来,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哟,衣衫脏了?这可怎么办呢?明日骑射课,马公子可要裸着去了!”

    挽莲微微一笑,手松了下,衣衫落在地上,他看也不看笑道,“衣服脏了可以再买,人心脏了就不好办了。”

    “怎么?想打架?”王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为何如此妄为?只因有王子誉的态度而已。

    众人一唱一和,全看热闹。在他们眼中,挽莲看着文弱,经不起什么拳脚。

    想到姜晨,挽莲又犹豫了。这怎么也不太对?公子目前还在读书,他也不可能闹出人命来。

    还在犹疑,姜晨拉弓站在院门口,一箭破空,擦着王仲脸颊,鲜血溅出。

    姜晨收弓,幽幽对挽莲道,“怎么?他也不曾教导你,如何应对仗势欺人的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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