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大婶见她咯血了 吓得脸色苍白 道 “这可不是小病啊 俺还是去请你大夫罢 ”
顾风眠拉住了大婶 面色凝重地朝她摇摇头 又指了指白莲 然后用帕子将那嘴角的鲜血擦干净 又将那杯中的血水倒了出去 将杯子清洗干净
大婶道:“这……这不请大夫 只会越來越严重 ”
大婶不识字 顾风眠又不能开口 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正巧小左端了盆水进來 顾风眠便忙指了指他 叫他來说
大婶叹了口气 对小左道:“俺想请个大夫 但这位小姐非不让去 姑娘刚才咯了好多血 挺吓人的 我怕这病拖下却说……”
“放心吧 她这病不传染 是心上的病 ”小左微微一笑 解释道 “人的心脏是最重要的部位 那里出了毛病基本沒得医 白莲自己也知道……她这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请大夫也沒有用 这位小姐就是大夫 ”
大婶听了 目瞪口呆 道:“这……这么年轻……你说沒得医了 ”
小左叹息着摇摇头
“你们不是很有钱吗 请个名医回來……”
小左抿了抿嘴唇 叹道:“这位小姐的师父就是天下第一名医席大夫 连他都治不好的 我听说这病需要有人换颗心给她 但就算有合适的人心 你总不能生生把人家的心挖出來给她罢 就算是不顾别人的死活把那心挖出來了……要怎么接上去呢 先把白莲的心挖出來 然后再接上去吗 开膛破肚还要挖心 那血流起來止也止不住 又不能给她长时间输血……就算能 又哪里來那么多血 ”
他说了这一大堆 又是开膛破肚又是挖心放血的 直把大婶的腿都说软了 她看了一眼白莲的脸 见她紧闭着双眼 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 扶着门边道:“你说得怪吓人的……只是她还这么年轻……我实在是看着心头过不去 ”
小左道:“生死有命 这也是沒有办法的事 ”
正说着 白莲睫毛一颤 微微地睁开眼睛 顾风眠马上凑了上去 将洗好的杯子又倒了一杯水 递给白莲喝了一口 白莲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好半晌才回复过來 看着顾风眠和小左道:“麻烦你们了 ”
小左微微地皱了眉 眼中露出一丝怜惜 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也是受人之托 你就好好养着罢 别多想了 ”
大婶刚听说她活不了多久 那眼神中早就已经被心疼所替代 上前來帮白莲盖好了被子 又亲自拿毛巾帮她擦了脸 白莲道:“婶子不用替我难过 也不用替我忙了 我如今已是不中用的人了……只是房里住着一个病人 只望婶子不介意就好 ”
大婶听她这样说 不由得落下泪來
“婶子先出去忙罢 别管我了 有风儿的左大哥在呢 ”白莲笑道
大婶正要道不要紧 转念一想 又觉得可能是人家自己有话要说 便转身出去了 虽然这几个人明明看來是生在富贵之家 却偏偏要住在自己家里 过着穷苦生活 这本事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心里却从來沒有怀疑过他们是坏人
白莲见那大婶出去了 揉了揉眉心 道:“我这一个病人 住在人家里不是太好罢 万一哪天支撑不下去 就此去了 不是给我添晦气吗 ”
小左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大叔大婶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住这里难道要去住客栈 有这里住着舒服吗 而且你现在这副模样 客栈也不会让进的 人家打开门要做生意 你病得这般厉害 哪里能让你长住 我看你还是安心在这里呆着 可好 ”
白莲喘了一口气儿 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天迅速地垮了下來 以前尚且还能够如同正常人一般的说说走走 如今却连走几步路都觉得累了 并且 咯血的次数越來越多
她想 她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可那心里空空的 竟是连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都想不起來 她轻声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漫无边际的水 我像是一条小鱼儿 在水中游來游去 有一种很快活的感觉 并且 这种感觉很熟悉……”
顾风眠不明所有地望着她
“左大哥 难道我小时候去水乡呆过 ”白莲皱起眉头 当时那种熟悉感实在是太过强烈 就像是呆在自己一直所呆的地方一般 像呆在自己熟悉的家乡
可白莲醒过來却半点这样的感觉也沒有 她在这里沒有归属感 虽然脑子里很多记忆 可是却总是觉得不真实 她现在都弄不清楚 自己是不是终日活在了梦里
小左向前一步 拍了拍她的肩 道:“你想得太多了 记忆是你自己的 去沒去水乡呆过 我如何能知道呢 人有时候在梦里会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比如说梦见自己在天山飞 在水里游 这些很正常的 无需介怀 ”
顾风眠也点了点头 道:“白莲姐姐睡吧 有我陪着你呢 ”
白莲只好点了点头 顾风眠将她放平 复又盖上薄被子 在她的肩上拍了两下 道:“好好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