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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一日傍晚,杜佑身着常服带着公孙茂来到驿馆,跟在身后的两个亲兵手中各抱着一大坛酒,楚南风见状对翁牧笑道:“看来杜将军是寻到妙策了。”

    杜佑来到厅中之时,那闻讯赶来驿馆差吏,对着杜佑躬身道:“按将军吩咐,菜已准备好了,请移步到膳房食用。”

    原来杜佑未到之前,已差人叫驿馆伙房将菜弄好,楚南风等人相视一笑,便随杜佑一起来到了膳房,一番推让,自是楚南风坐在首位,程正,翁牧,洛逍遥依次左边,杜佑,公孙茂坐在右首,而楚氏与程柔见有外人,不愿上桌,杜佑只好派人送去房中食用。

    待大家都坐定,杜佑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与楚南风,道:“侯爷已命滑州赵指挥使领兵五千赶至慈州,杜某已将翁前辈之策献上,想是破敌指日可待。”

    见楚南风望着纸条略有所思,便停言不语,只听楚南风问道:“侯爷是?”

    杜佑略有迟疑答道:“侯爷本是圣上的内侄,柴姓,名荣,此下以皇子身份拜澶州节度使、太原郡侯。”

    楚南风闻言心中暗自一震,却也神态如常,举杯对杜佑道:“将军未着甲胄,更见威仪,楚某敬将军一杯。”

    杜佑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常服,哈哈一笑,忙举杯道:“当是末将敬楚先生、翁前辈才是。”

    大敌当前,众人自是不敢尽兴,酒过三巡,杜佑便与楚南风等人道别回府。次日午时,隰州州衙门前一匹快马奔至,马上跃下一兵士疾奔进衙,向正在与周刺史商议军情的杜佑递送了一个小竹筒,杜佑急忙取出藏在其中的信件,打开看了一会,便递与周刺史,转身对传令兵道:“传各营统领速来州衙议事……”

    原来是慈州援兵来信,约定三日后的凌晨前后夹击城外的汉辽联军。众营统领到齐后,杜佑便开始布署军务,突又想起了什么,喊过亲兵去驿馆把楚南风及翁牧请来,楚南风与翁牧二人到达州衙后,杜佑与周刺史便是将二人迎进堂内,待二人坐定,杜佑对着楚南风拱手言道:“杜某有一事相求,望楚先生相助。”

    楚南风神情似有深意望了一眼翁牧,对杜佑道:“将军何事不妨直言说来。”

    “慈州援兵已按翁前辈所献之策作的布暑,约定廿四日凌晨寅时三刻左右,前后夹击敌军。”

    指着面前的一张行军地图道:“敌军所伏的山谷距我隰州城四十余里,处在岔路口,从我隰州城南到此岔路口直走可通往晋州。向右则是通往慈州,这山谷就在这岔路口往慈州方向的三里处。”

    “此时天干物躁,敌军伏兵即使不被火烧伤亦受浓烟所害,必溃散而逃,或逃向晋州,或逃来与城外敌军会合,届时慈州援兵乘胜奔袭,我军出城夹攻,敌军必破。”

    顿了一下,指头又移到地图的另一方位道:“此下敌军近两万人马,聚而歼之,恐怕我军兵力不足,只能分而灭之。敌兵受我军前后夹击,必会拼死从城东取道往汾州逃窜,届时必会经过长寿村的乌墩口,杜某已命甲、巳两营移藏此处伏击逃兵。”

    看了看楚,翁二人又道:“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是敌将主将身边不乏有武林人士充当护卫,恐杀之不得,反受其害,故想请……”

    未待杜佑讲完,翁牧截言道:“此事可行,老朽随将军出击,楚先生在城头压阵。”

    那日楚南风未与他合击明无僧人,他心知楚南风并非嗜杀之人,恐楚南风为难,故抢先应允。

    廿四日凌晨丑时,一千骑兵,三千余步兵身披甲胄手持兵器,在城南门口处列队待发。杜佑上的城墙垛口处,向敌兵营帐注视一会,对身边翁牧及几位统领道:“若敌军在山谷伏兵被灭,其探马定会探的消息,到时敌营一定会有所动静,那时打开城门直奔敌营攻击,其驻扎在东南处山丘边也是有目的,想是要向东面退去,从山丘后路道绕走,防止我军从城东直面奔击,嘿嘿,这样也好,到时让他们尝尝大周兵马的厉害。”

    天将破晓之时,隐见汉辽联军营中一阵骚动,接着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杜佑心知援兵即将杀到,大声呼道:“传令,打开城门出击。”

    “呜、呜”号角响起,战鼓骤响,城门大开,四千人马从东门、南门冲出,向敌营杀将过去,那汉军刘指挥使在探马报知伏兵被歼后,马上传令右翼营兵向转向后营,准备抵挡后方而来的慈州援兵。

    又听到隰州城战鼓声响起,心道不妙,即传令左翼营军与前营出迎,却见火矢如流星般坠入后方营帐上,火光滚滚,马嘶声喊杀声震天,前营与左翼营兵刚奔出营外,城中几千周军已是杀到,顿时一阵慌乱,竟被冲了人仰马翻,刹那间两军人马搅成一团。

    那刘指挥使不知究竟来了多少援兵,心自大慌,着令中军向右侧山丘后的道路撤退。

    耶律宗武的骑兵驻扎在左翼,当听到后方两三里外传来轰响的马蹄声,就心知不妙,忙传令手下骑兵备战,紧接着后营着火,前方城中周兵杀出,又见汉军大乱,想起萧雁北的话,忙传令骑兵绕过山丘向东撤退。

    楚南风在听到号角声响起,便与洛逍遥二人出了驿馆奔上南门城头,这倒不是楚南风不愿提早到城门上,是杜佑不允,只道听到号声响起后到城头观看周军如何杀敌即可。

    举目望去只见敌营后方起火,不一会儿,火焰四处蔓延,顿时狼烟滚滚,红的、黄的火光映红敌营上空,被烧毁的营帐等物化成灰烬,飞升在半空中盘旋起落。

    汉军前、后营兵持刀拼杀之际,突见辽兵骑兵与中军营兵均向山丘后撤退,顿时也心无斗志,纷纷转身跟着中军营兵撤退,一时间汉辽兵马死伤无数,溃不成军。

    杜佑见状,命令兵将与慈州援兵合兵从山丘后追击敌兵,自己则率一千兵马掉头从城东大道奔去截击。

    翁牧随杜佑急奔有十余里路后,遇上的从山丘后道路溃退而出的汉军,此时已有大部分汉军已奔上大路,见杜佑杀到,哪敢停下拼杀,自是疾速逃窜,而还在山丘通道中的汉军见被阻击,前后无路,却是拼死搏杀。

    翁牧跟在杜佑身边但凡有乱箭,乱刀攻来便一一挡住,他也非嗜杀之人,情非得已之时才将近身之敌一掌轰开,偶尔拍死一两个也属无奈。待随杜佑杀到一处几十丈见方的山谷处,只见众多汉、周兵士正持刀拼杀,一位头戴朱雀盔、身着皮甲的二十来岁周军将领,正与一位身着布背甲的汉军将领骑马厮杀。

    那周军将领手握一根齐眉棍,向策马急逃了汉将背上扫去,那汉将想是马术不凡,竟翻身侧到马身子的右边,那周将未料一棍扫空,不禁喊了声“好。”

    那汉军将领此时复又坐到马鞍上,见周将掉转坐骑奔马而来,一棍当头打下,忙举枪横档。棍枪相撞,那汉将顿觉胸口一震,双臂俱麻,长枪几欲脱手,心头大骇,忙双脚一夹催马前驰,那周将趁两马交错而过之时右手挥棍一扫,正中那汉将后背。那汉将口喷鲜血,落下马来,几个周兵见状便蜂涌而上将那汉将捆绑起来,这时汉兵或被砍杀或被俘,谷中周军一阵欢呼。

    杜佑催马上前对那周将拱手道:“末将乃隰州守将杜佑,敢问将军是?”

    那周将拱手还礼道:“滑州指挥使,平寇西路先锋赵匡胤见过杜将军。”

    杜佑望着眼前肤色略黑,身材魁梧的赵匡胤,赞道:“原来是赵将军,将军武艺高超,杜某大开眼界。”

    转而望向翁牧,对赵匡胤道:“赵将军,这位就是献策火烧伏兵的翁前辈。”

    “赵匡胤见过翁前辈,幸亏前辈良策,今日方得大胜,翁前辈当得大功一件。”

    翁牧见他二十六七岁,身手已是固元境大成,这在指挥使官职的将领中已属少见,要知多数身居高位的将领,官职越高越没时间修习武学,养优处尊之下自是怠于修习,又见他言辞恭谦,心生好感,执手还礼笑道:“能破贼寇皆是赵将军、杜将军神勇,老朽一介武夫,哪敢居功。”

    “前辈过奖了。”杜佑与赵匡胤相视一笑,旋即着令兵士收拾战场,与翁牧一起各领着一众亲兵先行回城。

    城南处,周刺史带着一众官吏早作准备,站在吊桥边迎接众人凯旋归来,一阵恭贺之语中,杜佑环顾四周未见楚南风,心猜应是楚南风不喜官场应酬回了驿馆,便引着赵匡胤等人到了州衙,布置一些军务后,对赵匡胤笑道:“赵将军,杜某想带将军去拜访一位先生,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赵匡胤闻言一时不知何意,脸显疑惑,杜佑便将楚南风一行发现敌兵攻城事情略作述说,当得知楚南风来自太白山时,神情略一惊讶,对身边的翁牧行礼道:“想不到前辈与楚先生不仅献有灭敌之策,更是救了我隰州数万百姓性命,赵某自应前去拜见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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