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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天。

    我被抬到手术台上时已经筋疲力尽,无影灯的白光直接刺射到我的不能闭合的眼睛上,幻化出无数鬼魅一样的身影。

    “我马上就要和你们一样了。”我在心底默默地自言自语。

    “如果这次手术成功,你还可以再活二十四个小时。”我的头顶出现了苏院长的那张让我绝难忘记的面孔。他眼角的若隐若现的皱纹,他眼中闪露出的亢奋的神采,还有那副白得瘆人的口罩都如同一场永远不能逃脱的梦魇,我即便立时死去也将永久地沉入其中,不能自拔。

    “你也许会感觉到疼痛,彻骨的人体不能忍受的疼痛,但这是你人生中最最难得的一次经历,所以我要你时刻保持清醒,不会错过。”苏院长的眼睛里露出变态而恐怖的欣喜的光,同时我听见了手术刀在器械箱里与其他器械碰撞而发出的声音。

    “我们现在就开始。”苏院长说着拿起了一把手指宽窄的手术刀,向我的脖颈割去。

    直到现在,我回想起当时的疼痛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咬紧舌头,而牙齿的力度足可以把我的舌头咬断千遍万遍(此时我的舌头已经在手术中被我吞进了肚子里面,而牙齿也已经成了散碎的一堆齿屑被挤压进嘴里的一块块纵横翻卷的烂肉里,所以我现在只是紧闭着嘴巴,一边听着颌骨断裂时的脆响)。

    苏院长的动作很轻,很慢,但他手中的刀子,钳子却锋利无比,我的身体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块案板上的死肉,而从我的体内不停迸发出的新鲜的痛感则陆续涌向我的大脑。苏院长说得很对,这却是一次难得的体验,而且一生只有一次,因为没有人可以抵得住这样的疼痛,没有人可以在清醒的状态下忍受那些冰凉尖利的刀钳在自己的体内往来穿梭。我在清醒中接受所有的痛苦,也在清醒中迎来了自己的死亡,在那一刻,我的意识和我的身体彻底决裂,又同时崩溃,成为手术台上的一堆碎骨烂肉,成为无影灯下的新生的一条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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