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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这个来郁赦就气的牙痒痒, 方才捏着鼻子去给崇安帝请安, 崇安帝似早就料到了一般, 着意早早的叫了两个内阁的老臣和几个宗亲过去了。

    郁赦没再同往日一般神情冷淡的敷衍应对,神情肃穆,规规矩矩的给崇安帝磕头请安, 崇安帝有意敲打郁赦, 没让他起身,当着众人的面, 让郁赦在冰凉的石砖上跪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先问他近日在内阁听政的事, 实打实的教训了郁赦一番,摆足了老子的威风后, 又缓和了语气, 问了问郁赦最近累不累,辛不辛苦, 这要是往日,郁赦起身就走了, 但这次他没有。

    郁赦脸上那表情虽说不上恭敬, 但他跪的端正, 崇安帝问什么废话他都一一应答,没敷衍半分, 看的旁人一愣一愣,不知郁赦怎么就突然转了性。

    崇安帝始终不让郁赦起身,最后还是一个老宗亲看不下去, 开玩笑的闲话家常,说起了钟宛的事。

    老宗亲含笑看了郁赦一眼,问道,“听说郁王府上出了个喜事?子宥还不起来,跟皇上说说?”

    崇安帝不明所以,他身边的老太监忙上前,将内阁里传出来的新鲜事跟崇安帝低声说了一遍,崇安帝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摸不准钟宛这是什么路数,不由得看向郁赦,“归远……他要做什么?”

    郁赦跪在地上气的肝疼,这才过了多久,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孩子是男是女居然都已经定了。

    郁赦在心里将钟宛骂了一顿,冷声回道:“府上人糊涂,传错话了。”

    崇安帝心头一动,笑道,“那是别人怀上了?你屋里的丫头有了?”

    郁赦眼中厌恶一闪而过,早几年的时候,因为他不肯成亲,有段日子崇安帝和安国长公主轮番的想往郁王府别院里塞人,郁赦一个不要,尽数都挡了。

    这两兄妹见安插不进人来,又相继劝郁赦纳几个妾,再不行,收几个丫头也行,不说还好,说了这话后郁赦将自己府中成年的丫头全遣散了,只留下了几个年过五旬老妇和一个不满十岁没家可回的黄毛丫头,到现在,郁王府别院偶然招待外客,回回都只能靠那个十来岁的丫头撑场面。

    这事儿崇安帝也知道,他困惑道:“你府中的丫头才多大?”

    郁赦心中腻烦,“没人怀上。”

    崇安帝闻言摇摇头,道,“那不是空欢喜一场?罢了,不如朕给你挑几个好女子,你不喜欢高门大户家里出来的,朕知道,给你挑几个门第清寒的可好?早早晚晚的,也有人伺候……”

    郁赦心道果然,这些人都是这样,你让一步,别人就要欺上来一步。

    崇安帝近日给了郁赦不少好处,那都是标好价码的,相应的,郁赦该给崇安帝的,一样都不能少。

    比如他如今要日日竭力把持着自己不犯病做个“正经人”,比如现在就要老老实实的跪在这里,让崇安帝显摆给别人看。

    郁赦深谙这权柄相互制衡的玩法,但并不准备做过多的让步。

    “谢皇上关怀,但不必了。”郁赦眸中闪过一抹戾色,“我如今刚学着听政,没那工夫应对房里人。”

    崇安帝笑着咳了两声,“这会费你什么功夫?不过是多了几个伺候你的人,你放心,朕知道你规矩大,不会硬塞给你谁,你自己去挑,挑你喜欢的,合心意的,不管是谁,朕都给你。”

    郁赦语气平静:“我没什么喜欢的。”

    崇安帝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这半日郁赦都老老实实的,不想一提到纳妾的事又左犟了起来,崇安帝其实对此并不十分着急,但他既要敲打郁赦,想要将郁赦彻底驯服,就不能让他再由着自己的心意做事。

    崇安帝倚在软垫上,语气淡了些,“这还只是纳妾,将来娶亲呢?没喜欢的,就不娶了?子宥……你也不小了,别再说孩子话,你不喜女色无妨,但孩子难道将来也不要?别胡闹了,自己去挑挑,选几个……”

    郁赦并不松口,“不必。”

    崇安帝默然,语气又冷了几分,“子宥……别忘了你想要的是什么。”

    郁赦闻言嘴角微微的挑起了些,忍不住笑了下。

    崇安帝心头疑惑,这有什么好笑的?

    郁赦垂眸,没再说什么。

    他想要什么?他如今只想活下去,同钟宛一起活下去。

    但自己若是有了旁人,再同旁人有了孩子,那还算是跟钟宛一起活下去吗?

    不。

    是自己和自己的妻妾,还有一个没名没分的奇怪谋士一起活下去,那是什么鬼日子?

    真要如此,不如自己和钟宛一起死了算了,早点投胎去做野鸳鸯。

    崇安帝困惑的看着郁赦,不懂他怎么突然就上来脾气了,自己近日还不够偏爱他吗?如今不过是让他纳个妾,这有什么?

    崇安帝心口憋气,咳了数声后问道,“又出什么神?!”

    郁赦没解释,根本不是一路人,说不通的。

    崇安帝丢了些面子,想要找回来,又怕逼郁赦太紧物极必反,犹豫间,一个宗亲适时插嘴笑道,“子宥这是怕耽误正事,罢了,依我说,皇上就是太疼子宥了,一气儿让他挑好几个,他也应付不过来,不如折个中,只挑一个就是了。”

    崇安帝勉强默许了宗亲的说法,看向了郁赦。

    郁赦皱眉,心中烦躁,忍不住迁怒钟宛,好好的,非要说什么喜脉的事,牵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郁赦跪在地上,闭了闭眼,心道是钟宛你对我不仁,将我坑害到这一步,就不要怪我对你不义。

    “想什么呢?一直走神。”不明真相的钟宛疑惑的看着郁赦,“皇上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还是跪了太久,累着了?”

    郁赦多少有点心虚,他偏过头不看钟宛,“不早了,睡吧。”

    “我又不困。”钟宛道,“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跟我说啊。”

    “没什么。”郁赦起身,“你睡吧,我去书房睡。”

    钟宛哑然,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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