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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账本我放在老金那儿了,我曾经关照他,如果一个月得不到我的消息,或是得知我已经亡故的讯息,就把那个文件袋内的资料加印两份,一份交给报社,另一份寄给重庆政府的稽查委员会。果然一个月之后,报纸上刊登了这些账本和名单,一时间群情激愤,舆情汹汹,重庆官场来了场大地震以平息民众的愤怒,那些名单上的军政大佬都被老蒋下了大狱,这件事我直接向周某人挑明了,他对我扔下的这颗重磅炸弹自然是欣喜若狂,因而也对我信任有加,南京政府成立了之后,我便坐上了财政司司长的位置了。“

    “康爸,你这一石数鸟之计还真是厉害。“凌云鹏对康钧儒的这一举措甚是钦佩:”你既取信了南京政府,又激起民愤,让重庆方面不得不清理门户,正本清源,尽管是官样文章,但总好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还将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蛀虫绳之以法,为民除害。“

    “还替波仔报了仇,我听说尹修文在狱中自杀了。”一提到波仔,康钧儒的神情黯淡了:“唉,你孝波叔叔从十八岁起就一直跟着我,我们俩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他替我挨过刀子,挡过子弹,最后还是为了救我而死于非命,要说我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波仔了。你刚才说,老谭把波仔埋在了郊外的乱坟岗了,那我以后每年在他的祭日,我都要去那里给他上坟,给他烧纸,祭奠他。”

    一想起孝波叔叔,凌云鹏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十多年前,他来广州时,每次回康钧儒这儿度周末时,孝波叔叔总是跟他闹着玩,他当时在康钧儒面前还有些拘束,对梁伯则是尊敬,循规蹈矩的,只有在孝波叔叔面前,他可以无拘无束,经常跟孝波叔叔切磋武艺,嬉耍打闹,得知孝波叔叔牺牲了之后,凌云鹏很是伤心难过。

    “康爸,那梁伯呢?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梁叔去年病故了。”康钧儒叹了口气:“唉,梁叔临终的时候,我也没在他身边,我也不可能出现在他身边,我一直把梁叔视为我的父亲,二十多年来他一直跟着我东奔西走,可我竟然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我以前一直对他说,你无儿无女的,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可我没想到这句话竟成了一句空话,我对不起他老人家。”

    康钧儒说着,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竟捂着脸伤心地痛哭起来。

    凌云鹏搂着康钧儒,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他,想起那位慈祥的老人,他不禁也泪眼婆娑。

    凌云鹏能理解康爸内心的痛苦,他孑然一身,无妻无子,身边就是波仔和梁叔两位亲人,如今这两人都离他而去,他心中的悲凉可想而知,而他如今孤身一人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为我党默默地奉献着,他身上所承担的压力,痛苦,无人倾诉的苦闷又有谁能体会?

    两人伤心了一阵之后,逐渐平复了心情。

    “我知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其实说到底,人生就是一场不停地告别,或走,或留,但终究都是要走的,等我百年之后,再向梁叔请罪吧!”康钧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深深地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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