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温凉自己说的,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受害者,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老老实实说了事情的经过,签了名字。
警方在家里拍了照,又把家里的监控调走,便没有继续打扰下去,警车闪着灯离开了。
贺律师刚刚用自己全部的职业素养给温凉把控了一下场面,心里却一直在想温凉之前说的那句话,等警方终于走了,这才终于找到机会问:“温总,您刚才说的,会有办法让她逃不掉,是什么意思?”
温凉正打算开口回答,傅衍煜却突然开口了:“贺律师,这件事情还麻烦你继续盯着,如果方念那边真的提出精神鉴定,我们需要第一时间知道,把控住情况。至于之后的情况,我们会继续联系你的。”
贺律师知道这是逐客令,看温凉似乎是真的有点疲倦,便没有再继续打扰下去,只是点头:“好的,之后我会继续跟进。”
傅衍煜下楼送贺律师,让管家找人把温凉送回卧室。
等他回来的时候,温凉已经好好的在卧室的床上趴下了。
“不要乱动,”傅衍煜觉得自己想苦口婆心的老妈子,“别把药蹭了,刚刚南风说了,伤口都不算深,养几天应该就能好了。”
温凉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总算露出一点孩子气来,皱着鼻子喊了一句:“可是疼。”
傅衍煜也心疼她,听她这么一说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笨拙的坐到床边,轻拍他的背:“忍一忍,马上就能好了啊。”
温凉扁着嘴点头,心里暗暗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要不是自己喊疼转移了傅衍煜的注意力,等他回过神来,要质问自己怎么给方念开的门,自己免不得要说是温立成。
傅衍煜看着是真的生气,要是把温立成也迁怒了,那才是麻烦呢。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温立成呢?”
傅衍煜漫不经心的回答:“我让人送他回学校了,他说了让你别担心,他回家就说今天在运动会上不小心摔到,不会跟家里说你这边的事情的。”
温凉心头一暖,没有想到这个弟弟,现在也已经到了会为自己担心的年纪了。
傅衍煜看她那副低头偷笑的模样,到底还是没有开口拆穿她。
刚刚警方去调监控的时候是他陪着一起的,监控里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方念是翻墙过来的,而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连看都没看来人是谁就打开了门的温立成。
但是看在温立成替温凉挡了一刀,最后又是他找来了保镖的份上,傅衍煜到底还是不打算和温立成计较什么了。
他的心疼是真的,看到温凉终于学会跟他喊疼撒娇的开心也是真的,所以他才装出一副没有看出温凉小把戏的模样。
反正……这种爱人间的小把戏,两个人都暗自窃喜就对了。
温凉趴了一会儿,眼睛已经闭了起来,转念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把事情和贺律师说完哦?”
“你刚刚明明已经累了,干嘛强撑着要和律师说完。”傅衍煜仔仔细细替她盖上被子,生怕蹭到她的伤处,回答的有点漫不经心。
“就这样?”温凉吃惊,重新睁开眼睛看傅衍煜。
傅衍煜总算找到角度不让温凉着凉,也不会让伤口被被子伤到,这才满意的转头看她:“你刚才明明已经眼睛都快闭到一起了,还打了个不明显的哈欠还说不困?”
温凉有点不好意思。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尽力表现出清醒来了,没想到还是让傅衍煜看出来了。
傅衍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顺手盖住了她的眼睛:“今天很累了,你先睡一小会儿,吃完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明明趴着的睡姿很不舒服,又不敢乱动,可是可能因为盖在眼睛上那只手的温度太妥帖,温凉竟然一会儿时间就真的睡了过去。
傅衍煜也没有走远,坐在一边,拿着平板处理了几份文件。
天慢慢擦黑了,他正想转头看看温凉的被子是不是还好好盖着,却正巧看到一颗眼泪缓缓从温凉的眼角滑出来。
怕影响温凉睡眠,台灯的灯光很暗,傅衍煜费了一点劲儿,才看清楚此刻温凉脸上的表情。
她皱着眉毛,脸上惊恐又害怕,细细看,还能发现被子里面她的身体在细细颤抖。
看起来是做了噩梦的模样。
可是即便已经这么害怕了,温凉却死死咬着牙,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傅衍煜看着她紧紧咬在一起的牙关,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温凉扯碎了。
她究竟受了多少苦?
他见过不少这样年纪的女孩,还有多少人并不懂事,吃了一点点苦痛,就要回去和父母抱怨撒娇。
可是温凉没有可以撒娇的人。
爷爷早就把一切残酷的东西教给了她,所以她明明还在别的人读书挥霍青春的年纪,就早早承担起一个企业的重担。
受了委屈也要自己扛着,才会让她连做噩梦也习惯隐忍的不发出声音来吗?
傅衍煜在这一瞬间甚至有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把自己能给的宠爱都给她,让她和所有人一样,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而不是这样坎坷曲折的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