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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悦的母亲还在不满地絮絮叨叨,舒念很想上前去堵住她的嘴巴,但带队的钟老师都没说什么,她也实在不好越俎代庖,只能忍耐着。

            钟老师到底在圣德女中教了好几年的书,也算是跟各式富贵之人打过交道,忍了一时便沉下脸来,很是不悦。

            诗悦的母亲当然也留意到了,但她颐指气使惯了,又在心里将圣德女中的老师等同于教书先生,从一开始就带着一股轻蔑劲,所以看到也没当回事,她不信钟老师还能敢反抗自己。

            就在她新的一轮喋喋不休又要开始时,钟老师趁她喘口气说话的间隙插了一句道:“您不是关心在意您的女儿吗?别忙着说了,诗悦已经过来有一会儿了,也没见你多看两眼,现在赶紧看看吧。”

            诗悦脸腾地红了,她知道这是钟老师生气了,过去拉拉母亲的衣袖却被甩了回来,她母亲显然不想作罢,面露怒容,刚待要开口,只听有人说道:

            “刚才诗悦喝过滋补的茶和汤了,是赵次长家派人送过来的,是不是?”

            舒念这话是冲着诗悦问的,她这才回神想了下,忙点头:“是呀,娘,我刚才才喝的汤,也休息过了,哪里累着了?”

            随后小声耳语道:“同学们都没喊累,就我自己嚷嚷,显得我一个人这么娇气。”

            诗悦母亲瞧了瞧女儿,又一听赵次长,谨慎地没有开口,不敢贸然说话,免得开罪于人。

            舒念见她话头暂停,知道这招有效,便继续说道:“咱们这个活动还是很有意义的,刚才赵次长家的女眷不就说了吗?赵次长私下大大褒奖了咱们学校,还表态说,日后但凡有这种事都叫上赵小姐,人手实在不够可以跟他去谈,他负责,让咱们不要忧心。”

            钟老师回过头来望着她,浅浅地点头一笑,舒念知道,她这是在表达谢意,她懂自己话中的含义。

            只是诗悦妈妈猛地被人折了气势,心里很是不痛快,她向来跋扈,很少吃亏,此次却一时嘴快数落了圣德女中,此时也想起,这个学校的学生身份地位,不敢再贸然开口,万一得罪了哪个金贵人物就麻烦了。

            只是这口气却咽不下,诗悦母亲左右瞧了瞧,钟老师已经准备带着学生散去,走在最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舒念,她忽地想起前些日子听闻的消息,计上心头。

            “舒老师,留步!”诗悦母亲叫道。

            她声音有点大,这么一喊,前面走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回头看她们。

            舒念忽然被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站定后,回身礼貌问道:“诗悦母亲,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诗悦母亲上前一步,有点气势汹汹的意味。

            诗悦一瞧自己母亲的架势,就明白她又不肯善罢甘休,知道一会儿一定会出乱子,可是她不想在同学老师面前丢人,下意识拉了一下自己的母亲,却并无卵用。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离婚了,是也不是?”诗悦母亲径直开腔。

            舒念愣在当场,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件事有一天会被一个陌生人在公众场所,当着一干外人的面说了出来,脸色登时便相当不悦,立刻垮了下来。

            诗悦也是紧张到不行,走上前,想要再扯下母亲的衣袖,阻止她说下去,诗悦母亲却像是早有预感一般,回头瞪了她一眼,诗悦慑于母亲威严,只能怯怯退回去。

            同学同事们都已经看过来,刚才要离开的人都没动,形成了一个现成的圆圈,将舒念和诗悦母亲二人包裹正中间。

            脑子短暂失神之后,舒念重新拾回了理智,她安定一笑,轻声说道:“这是我自己的私事,没有必要同您讲得太多,还望见谅。”

            她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终止目前的画面。

            诗悦母亲哪里看不透她的心思,只是她要的就是这种场面,怎会轻易结束?

            “你是学生们的老师,学校又是女中,来往皆是家中女子,大家小姐,小家碧玉,总归所有的女子都需要格外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名节。”诗悦母亲缓缓说着,像是在吐一张张的网。

            舒念准备见招拆招,于是坦诚道:“您说得是,现在这个风气对女子还是很苛刻的。”

            诗悦母亲并不肯将话题往这方面带,她继续讲着话,只是字字句句带着捶打姿态:“我们是本分人家,把孩子送出来读书,也是想她以后能安分守己,知书达理,若见的多了,听的多了,都是些荒唐之事,恐怕会影响她们日后的生活。”

            舒念静下心肠后,反倒不那么急躁了,缓缓说道:“世道早就变了,皇帝也都退位了,女子们若遭受了什么欺侮和不公,也可以有机会说不,而且圣德教孩子们什么,成果如何,校风校训如何,这些年来大家有目共睹,何来荒唐之说?诗悦母亲莫要过分忧心。”

            诗悦母亲冷哼一声,语气急躁,不似刚才一直强行伪装的礼貌;“自古女子讲究从一而终,恪守妇道,不知道舒老师到底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要离婚,还登报,做出这种有损颜面的事,如何为人师表?”

            舒念静静望过去,说道:“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恕我不便告知。”

            诗悦母亲不依不饶,继续追问:“说一下又怎样?你都好意思登在报纸上,让全青城的人都看得到,怎么今日在学生面前却支支吾吾不肯详谈呢?莫非其中有何牵扯干戈?”

            舒念只得回答道:“我自问工作尽心,上课认真,上对得起校长和父母亲嘱托,下对得起每个学生,对于学校来说,这就够了。至于我个人的私事,我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想来,也不干旁的不相干人何事吧?”

            眼下最不相干的旁人可不就站在眼前吗?诗悦母亲当然听得出其中意思,面露不屑的神情:“早几个月,你们女中有女学生跟男老师私奔,现在女老师又离婚,照这样下去,我们的孩子跟着你们能学到什么?”

            舒念望着她,心里隐隐不快发作,钟老师已经折回来,正好听到这一番话,眼见舒念要开口反击,急忙接过话头来说道:“自古礼法教导人向善,律法警示人守戒,但照样有许多人作奸犯科,屡禁不止,我们为人师者,自然都是希望学生们往正途上走,只是世事难料,难免有人中途迷失,为父母者也一样,生得了孩子的身,却管不了孩子的心,他人如何,我们只求尽力,但若再牵扯其他,便莫要为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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