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绿和顺喜儿护着尔尔出了揽月殿。
尔尔攥着漪绿的胳膊，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问：“顺喜儿，爹爹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认识尔尔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爹爹。
“公主，您别怪殿下，他只是生病了。”顺喜儿用锦帕抹去脸上的血迹，叹息一声。
“是不能治好的病吗？”尔尔有些紧张地问。
顺喜儿苦笑，陛下的头疾是当年尚未登基前，被下了十年毒造成的。
即便用针逼出了毒素，但残留的毒仍是在侵蚀着他。
只要每次一发病，就会陷入过去的梦魇中，分不清现实和环境，只有杀戮才能让他清醒过来。
……
这天深夜，揽月殿抬出了许多尸体。
鲜血将地板全都染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即使用了上等的檀香也不能驱散这股味道。
宫人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昨晚又死了人？”
“听说是来了刺客，全都被陛下斩杀了。”
“幸好裴大人及时拦住了陛下，否则死的人就不止那些刺客了。”
揽月殿的宫人们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全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听说陛下昨晚差点杀了九公主呢。”
“唉，再得宠也挡不住陛下发疯。”
“依我看，九公主只怕是经此一遭要失宠了……”
除了陛下的心腹，还没有人能在见过他发疯之后还能活着的。
这位九公主即便还活着，日后恐怕也不会出入揽月殿如无人处了。
这一夜尔尔睡不着，即使漪绿在旁边柔声细语的哄着，她也不肯睡。
就这样等待着。
直到被告知，爹爹清醒后也不愿见她。
“为什么呀？”
“这……”望着尔尔眼里满满的担心，顺喜儿于心不忍，只好哄着她：“陛下现今身体不适，不想让公主您担心，等他身体再好些了，说不定就愿意见你了呢。”
尔尔没有怀疑，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是因为爹爹也不想喝苦苦的药吗？”
面对赤子之心的尔尔，顺喜儿良心很痛的点头了。
“那你告诉爹爹喔，一定要好好的喝药药，这样才能快快的好起来，尔尔会乖乖等他的。”虽然不开心，尔尔还是乖乖的应了。
顺喜儿轻叹一声，转身回去复命。
“她走了？”秦无聿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奏折在看。
“是。”
顺喜儿小心地抬起头，却发现陛下连奏折都拿反了。
显然这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奴才瞧着九公主很是难过，可又担心自己耽误陛下您养身体，就不舍地离开了。”
男人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语气意味不明：“是吗？”
昨晚……
秦无聿微微闭眼，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他差一点就杀了那个小东西。
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其数，秦无聿也从未在意过任何人的死活，哪怕是他的父兄，他的子嗣死在他面前也未曾撩起一丝的波澜。
可是秦无聿发现，他对尔尔的死却做不到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