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技术上的事，我们先不谈，我们来聊聊拖拉机的成本。”
周济民自信地呵呵一笑，老杨瞬间愣住，旋即大喜。
既然聊到这个，那么肯定是因为周济民已经胸有成竹了呀。
旋即，老杨便表示，如果合作社那边建拖拉机工厂，怎么才能降低成本？
成本越低，意味着产品的竞争力越强。
但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拖拉机的质量，不能够降低！
“拖拉机的生产技术，其实并不复杂，成本控制也是很简单的......”
从各部件的生产线到组装车间，周济民说的头头是道，但众人却是似懂非懂地听着。
小屁孩们更是吃饱之后，直接开熘了。
听不懂这些机械制造的话题，又吃饱了饭，还待在餐桌上干嘛？
老三老四他们也听不懂，便开始收拾碗快了。
南易和许一鸣抢着干活，被周淑晴制止了。
家里的轮值制度，不能变。
于是，聊着聊着，到了后面，就只有周济民跟老杨两人在聊天了。
丁秋楠她们已经到书房去看电视了。
家里有两台大屏幕彩电，客厅这边有一台，但现在不能开，因为怕影响周济民和老杨两人的聊天。
“我之前在研究查看柴油发动机的时候，顺手制作了一个液压驱动变速箱.......”
“发动机驱动液压泵产生液压流体能量，使液压马达旋转，以驱动拖拉机轮胎运转。即使发动机在一个恒定的速度运转，通过控制液压系统的压力和流量就可以实现拖拉机行走扭矩变化和行驶速度的无级调整........”
听到周济民说的这个液压驱动变速箱的技术，老杨激动得颤抖不已。
众所周知，拖拉机最重要的核心技术，其实就是发动机。
而一般来说，拖拉机的发动机基本上都是柴油发动机。
在同等功率之下，燃油消耗越少，就越会受到市场的追捧。
参照周济民所说的相关技术参数，那么他口中的这一款柴油发动机，不仅能耗低、效率高，稳定性也是吊打同行。
尽管这只是纸上谈兵，还没落地，看到实物，但老杨却坚信不疑。
恨不得立马写申请报告，让上面的领导同志尽快通过审批。
“不过，我没有时间忙活这件事，相关技术的落实，可能需要派专业人才去监督落实才行.....”
周济民皱眉，老杨却表示他自己就可以啊。
可前者却是摇摇头，表示你已经是领导了，怎么还能干这样的活呢？何况拖拉机技术涉及面相对复杂，特别是柴油发电机这一块，哪有那么简单？
老杨顿时急了，“你没时间，又不让我去监督，那还有谁可以？”
见状，周济民却乐了，道：
“我们内地六七亿人口，难道连一位拖拉机技术工程师都找不到？”
“等我把报告提交上去，上面的领导肯定会想办法的，而且我领导老林肯定有办法。”
看到周济民如此自信，老杨愣了一下，旋即失笑了起来。
对啊，要说内地谁最有办法找来一位拖拉机技术工程师，还真得非老林莫属呢。
无他，谁让老林是工业部的领导呢。
转过天，没等周济民把计划写出来，刚到联网实验室的他，却被李雨竹给堵在办公室门口了。
后者估计很早就来到他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这会儿看到他，表情说不出的欣喜。
“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找你报道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李雨竹笑嘻嘻地开口，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把后面这句话咬得特别清楚。
周济民脸色一变，赶忙撇清关系道：
“李雨竹同学，你可别胡说八道，什么叫你是我的人？赶紧说清楚，你来这里是干嘛的？”
“切，开个玩笑嘛，那么紧张干嘛？”李雨竹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都嘴不高兴地说道。
她从京城追到六二小镇，又从六二小镇追回京城，可他还是如此疏远自己，难道他真的这么讨厌自己吗？
再怎么说，也做过一天的同学关系啊，而且她从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追他到现在，已经变成二十多岁的‘老女人’了，铁树都该开花了吧？
为什么他不仅无动于衷，还如此疏远呢？
尽管此时的李雨竹依然青春无敌，都嘴撒娇的样子，很美，但周济民却暗自叫苦。
早知道，当时在六二小镇的时候，就该把她调去小岛了。
不行，必须得安排她离开京城，要不然，她在这边，家里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呢。
“我接到上面领导的安排，来联网实验室报道，以后就是这里的研究员了。”
见她如此一本正经的说话，周济民皱了皱眉头，又沉吟了片刻，道：
“这样吧，到办公室聊一聊。”
这倒是让李雨竹开心了不少，嘴角微微翘起，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周济民还是老生常谈，再次提起他有老婆孩子的事。
也不看李雨竹脸色煞白的样子，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在联网实验室上班，这事儿迟早都会让楠楠知道，我不想让她对我产生误会，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李雨竹咬着红唇，满脸不甘和倔强，并没有开口。
太欺负人了！
“第一个选择，你还可以继续留在京城，但绝对不能出现在我待的实验室，你也可以去北大或者其他地方，都随你。”
“第二，我送你离开京城，南方的小岛，就很适合你。”
听完之后，李雨竹的眼泪顿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就这么倔强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但眼里的悲伤，几乎要将他穿透。
周济民顿时更加头疼，这妮子，该不是会中毒了吧？
说实话，他也没有多好啊，何况他还结婚成家了，有什么好的？
值得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一直孜孜不倦地倒追呢？
关键是她有才华又有颜值，追她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反正当初班上的那些男同学，至今还有好几位依然单身，经常打听关于她的消息。
每个时代都不缺舔狗，特别是漂亮的女神，身后总会有一堆的舔狗。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选择去南方的小岛了，你写申请，我批条子，这事就这么定了。”
刚说完，李雨竹开口了，“为什么？”
“你这个死脑筋，你读书成绩也不差，智商和情商也不比一般人差，为什么就想不明白呢？”
突然间，周济民恨铁不成钢地吼了一句，“难道你想看到我家破人亡，你才高兴？”
讲真的，在改开之前，如果他花花公子的身份暴雷，家破人亡这四个字，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别看齐达内等遗老遗少，还特喵有好几个合法的老婆，但那都是解放前的事了。
现在可是新社会新时代，谁特喵的还敢明着干？
不说什么，一旦事情暴露，就算没有证据直接证明，邻居的闲言碎语，也会成为最锋利的武器，把一个家庭给击碎。
李雨竹懵了一下，旋即哭得更伤心了，但也一边哭，一边解释了，她并不是这么想的，她没有那么恶毒，她只是想陪在他身边而已。
“.......”周济民无语，然后小声道，“去小岛，去那边生活吧，或许你会发现那边有大不同。”
说罢，不等她再说什么，他就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可不能跟她单独待在办公室太长时间，要不然，就算实验室都是他的人，也难保有人会说闲话。
毕竟，人心难测啊。
外面，莫思颖等人连忙收起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投入到工作当中。
罗大利拿着技术资料，来找周济民，认认真真地请教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周济民把莫思颖喊了过来，询问无尘工厂的审批文件下来了没有？
后者表示，可能还没那么快，因为专家还在探讨当中。
“他们在讨论什么？我们建一个无尘工厂，粗略的技术资料不都提交上去了吗？难道他们还能看得懂不成？”
从六二小镇的无尘车间，再到京城第二电脑制造厂的无尘小工厂，以及现在的这个实验室级别的无尘工厂，芯片制造工艺，已经在不断改进改良。
但，每次做这些事，总会有人花很多的时间来讨论，彻底耽误了进程不说，还劳民伤财。
这些专家那么有时间，还不如多搞一点研究呢。
在其位不谋其政，不是劳民伤财，又是什么？
而无尘工厂的建造，投入也不算很大，最大头的光刻机都由他自己解决了，这些人还想怎么样？
想了想，周济民便表示他去隔壁催一催，反正年前必须拿到批文，做好相关的准备计划，年后就开始动工，不能拖。
面对如此雷厉风行的老大，莫思颖等人也是欣喜不已，但又有不小的担忧。
毕竟现在的专家，其实话语权还是蛮大的。
谁知道，莫思颖刚劝了没几句，周济民就不耐烦地打断了，瞪眼说道：
“他们是专家，我就不是专家了吗？在无尘工厂这件事上面，谁能比我还有发言权？”
实验室的罗大利等人，纷纷惊愕地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霸道的周济民，下一刻连连鼓掌起来。
莫思颖便不再劝说了，但表示能不能带上她？
“行吧，就两步路的事儿，大利，你也跟着吧。”
一听此话，罗大利顿时喜不自胜，屁颠屁颠地跟着周济民和莫思颖出门去了。
待在自个工作岗位上的熊明辉、黄子文等人却是叹了一口气，老大又没带他们。
在联网实验室，随着队伍不断地扩大，从当初只有六人的规模，到现在已经有了三百多人的超大规模了。
急剧膨胀的变化，也让熊明辉等人慢慢变得平庸起来。
原本他们是周济民从南方小岛那边请来的博士，当初那叫一个重视啊。
但现在嘛，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自然，也跟他们渐渐跟不上技术发展和放松对自我的要求，有很大的关系。
周济民可不会继续开导他们，只能任由他们自个野蛮生长了。
毕竟他现在可没有时间来当他们的宝妈，不会在手把手地给他们喂食了。
连六四小城那边，他都不经常过去，何况联网实验室？
文津街隔壁，衙门，老林的办公室。
老林看到他带着两个研究员杀气腾腾地登门，顿时满脸惊诧地说道：
“谁又招你惹你了？这么生气？”
“还能有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
一进门，周济民就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身后的莫思颖和罗大利两人面面相觑，很是焦急和担忧，心底却暗自佩服：不愧是老大，居然敢这么跟领导说话。
“你是说我？”老林愣住了，旋即大怒。
这臭小子，平时私底下不尊重他也就算了，现在可是有旁人呢，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屁股痒了是吧？
当即，他便要拖鞋子打周济民，没想到后者却幽幽地说道：
“领导，你可别对号入座啊，还有，我来你这里可是请你主持公道，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来制造问题的，你说呢？”
这办公室就他们五人，还有一个吕千祥也在，不是说他这位领导，还能说谁？
“行，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林无敌！”
老林恶狠狠地瞪了周济民一眼，撂狠话说道。
后者翻了个白眼，压根没放在心上。
然后，他就把无尘工厂审批一事说了出来，并且表示技术问题都已经基本解决了，为什么还需要那么长时间的审核？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
这个问题嘛，吕千祥最有发言权了，因为那天开会都是他做的会议记录。
在老林的示意下，吕千祥当即便汇报了情况。
审批被延迟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巨大的能源开支问题。
不少专家表示，无尘工厂如果投建，还需要单独牵引一条电缆直通厂房，甚至在未来，还需要两家或者多家发电厂供应这家无尘工厂。
这里面的投入，实在太大了，是否值得，这个问题还有待讨论。
其二现在距离明年开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慢慢讨论，反复验证也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就算审批通过了，也没办法立马动工。
因为现在京城的地面硬邦邦的，怎么开工？
事倍功半的蠢事，没谁愿意干，领导也不会批准的。
“所以，这就是他们阻扰的原因吗？”
周济民听完，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很轻，但大家都听出来他的不满和愤怒了。
随即，老林便让人把那几个专家也请了过来。
反正都在京城，来文津街这边，最多也就是半小时的事情。
半小时后，所有专家都来到了文津街的会议室，就无尘工厂的投建审批问题，开始了讨论。
可他们还没开口，就被周济民抢先打断了。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但这个无尘工厂必须投建，如果你们还在推三阻四，我马上收拾行李去六二小镇，没有你们，我周济民也照样可以把工厂建起来。”
“当初，要不是无尘车间的出现，电脑能不能出现，都还是一个问题。”
“现在技术发展好了，你们这群人又跳出来了，咋地？技术进步会让你们如此害怕吗？还耽误我这么多时间，你们的时间宝贵，难道我的时间就不宝贵吗？领导的时间就是这么被你们浪费的吗？”
一句三连的灵魂反问，直接把这些专家给问懵逼了。
其中一位北大计算机教授反应过来之后，脸色涨红，怒道：
“周教授，我们都尊敬你是电脑发明者，但你要清楚，无尘工厂的投资上千万，再算上发电厂等，涉及到了利益庞大无比，谨慎一点，难道也有错吗？”
周济民冷笑一声，“把不作为当成谨慎，这就是你们的借口？”
“就像原子弹一样，难道我们也要‘谨慎’吗？谨慎到别人把别人家的原子弹送到我们家门口，你们才满意？”
技术这一块儿，本来就没有问题了，但被他们这群人拖延之后，连莫思颖等人都有些怀疑呢。
接着，就是周济民的表演时间了。
舌战群英，一张嘴就把众多专家辩驳得哑口无言。
还有人拿技术说事，也被周济民喷了个体无完肤。
光刻机工厂不建立，如何制造芯片？
后面，更是要继续加大投资力度，建造光刻机研发和生产实验室，众多光刻机零配件技术工厂，也必须建造起来才行。
两份五年和十年计划书，也被周济民随之甩了出来，一众专家看完之后，顿时嘴角抽搐。
难怪周济民如此有恃无恐，这特喵的计划书、相关技术方向，全都列得清清楚楚。
早拿出这两份计划书出来，他们还会拖延吗？
专家们心底暗暗决定，以后凡是涉及周济民的方案，能尽快通过就尽快通过，省得又被他打脸。
今天的罗大利和莫思颖算是见识到他们老大的彪悍了，原本以为那些专家是拦路虎，没想到居然战五渣。
一个个都倒在了他们老大的炮轰之下了，不堪一击啊！
京城火车站，李雨竹的眼泪，跟掉线的风筝一样，不停地飞。
“你说说你，刚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离开？还是去南方，你受得了吗？春节都没几天了，你就不能过完春节再出发吗？”
她妈妈也抹着眼泪，因为很心疼她女儿。
最近几年，李雨竹就没有在家里好好待过，比她爸和她哥还要忙碌。
而且，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也还没结婚，这不是要急死人嘛。
“妈，这是领导的安排，我也没有办法啊。”
哭着这么解释的李雨竹，其实心底很苦。
压根不是什么领导安排，而是周济民强行这么干的。
估计上面的领导也多少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通过李雨竹的申请。
李母虽然很不舍得，但不得不看着自己的孩子登上火车。
在火车的轰鸣声中，缓缓驶出了月台。
哐当哐当声中，李雨竹看着窗外，京城已经渐渐离开了她的视野。
南方的小城，到底是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