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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舟手腕处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痕迹,陆老大不死心握着他手又看了一遍,黎舟也在观察他,瞧见他的反应把手抽回来道:“不用了,您太客气,我自己找了地方住。”

    陆老大拧了一下眉头,“哦,也没什么,这边街上我都熟,回头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他又对身边的徒弟吩咐道,“松开那老……大爷,让他走。”

    老头倒是不急着走了,他虽然赔了钱略有些丧气,但是看到陆老大的时候一双小眼睛又亮起来,“陆老大,我一早就听人说起过你,果然人中龙凤,一表人才啊!那个什么,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邱城你听过吧?邱城食品厂,哎哟我们那个食品厂可是国营单位,早两年的时候畅销着呢,‘木兰’牌的方便面大家伙都吃过吧?那就是我们厂做的!”

    陆老大在看黎舟,对他十分敷衍:“你是食品厂的工人?那你不好好上班,来这摆摊干啥?”

    老头诉苦道:“如今世道难啊,我们厂困难着呢,百十号工人发不出工资,大家伙都愁的不行。你也知道,我们一个食品厂,又不算什么重点扶持单位,市里就算招商引资弄来几个港商砸钱振兴企业,这种好事儿也轮不到我们,我们厂它……”

    陆老大打断他,摆摆手道:“这跟我没关系,用不着跟我说这些。”

    “有!怎么没关系,陆老大您看啊,您家大业大的,要不要投资一下?”老头特别兴奋,自己那小包袱也不急着讨要了,“我们食品厂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

    陆老大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一眼就让老头收了声,不敢造次。

    陆老大面上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但还在盯着黎舟不放,抬了下巴问他:“你怎么说?”

    黎舟愣了下:“什么?”

    陆老大道:“你明天,还跟着他去摆摊玩儿?”

    黎舟想了想,点头道:“对。”

    老头想跟他搭话,连忙顺着道:“对对,这小兄弟是跟家里人出来旅游的,觉得这个小岛挺有意思,过来住两天,我俩聊的特别投缘,您看要不我们坐下一起聊聊啊?”

    陆老大看他一眼,不耐烦道:“没问你,不许说话。”

    黎舟是特意来寻亲的,和家人外出旅游不过是对外的借口,但是这会也没说破,他还在观察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们不太像,但是见到第一眼就有些好感,就像是面相比较凶的好人,而且不太擅长言辞的那种。

    陆老大看了他一会,半天都没说放人。

    他身边徒弟咳嗽了一声,“师父,师娘临走的时候说了……”

    陆老大挠了下头,这才吩咐道:“把他们放了,老三,你把人请来的,一会亲自给送回去。”

    身边那徒弟答应了一声,带着黎舟他们出去了,连那小包袱也还给了老头。

    他们得了口训不跟黎舟一个学生收费,但是老头那五十块钱的流动摊位费还是要的,老头掏了半天口袋,只凑了个二十几块钱零碎毛票,一脸的愁苦。黎舟瞧见了,给了他五十,算是先替他垫付了一下。

    老头感激的不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封好的邮票递给黎舟:“小兄弟你讲义气,我也不能白拿你的,这个给你做抵押,要是我接下来几天卖不到五十块,钱还不上,就拿这邮票抵!”

    黎舟翻手一看,得,又是三张猴票。

    旁边送他们出来的三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黎舟是吧,我劝你还是别收,这人兜里还有刚从我师父那收的二百块钱呢,他就是故意的!还有这破邮票,要是以后能多卖一百块我就跟他姓!”

    黎舟:“……”

    小伙子愤愤不平的离开了。

    老头瞧着也有些发愁,大概是觉得黎舟人不错,有些不好意思拿邮票抵钱了。他挠了挠脸,“那什么,小兄弟我也不是强卖给你,只是这二百块钱我真的有急用,今天一定要带回厂里去,我……唉,算啦,要不这邮票……”

    黎舟把那邮票放回他手里。

    老头神色暗淡了一下,苦笑道:“你放心,老哥哥说话算话,明儿一早就拿五十块钱来给你,我这段时间穷的叮当响,要不是实在没钱,也拉不下脸做这些事儿。”

    黎舟道:“不碍事,我身上还有些钱,你先拿着用吧。”他想了想又道,“如果还有猴票的话,我建议不要再撕开了,整版的比单枚贵的多,这里卖不好,拿去省城或者京城,价格还能再高一些。”

    老头看着手里的邮票,又抬头看看黎舟,脸上有些动容。

    ****

    徒弟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陆老大正在摆弄手头上那个透明小袋子,里面放着几张猴票,他看了一会,也不知道想什么去了,眼神飘的有些远了,好一会听见身边有人喊才缓过神来,问道:“走了?”

    “嗯,按您吩咐的已经让人跟过去了,住的是付婆婆的小旅馆。”

    陆老大捏着那几张邮票眉头皱起来又松开,好一会才道:“老三,你说他是不是?”

    徒弟站在那好一会才小声道:“我今天白天瞧见他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还以为瞧见了师娘,长得实在太像了。”

    陆老大笑了一声,眼神坚定了一些:“我觉得他就是。”

    徒弟有些迟疑,“可是师父,前年的时候也有找来的,送来的那个小孩和您还长得特别像,但也不是啊,这事儿要不等我们再去打问清楚,您别再空高兴一场。”一次次的,他们在一边瞧着都觉得难受,简直像是钝刀子割肉,往人心里用刑。

    陆老大摇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你不知道,这孩子我一瞧见就觉得喜欢,跟以往哪一次都不一样,就跟有感应似的。你瞧见没有?他刚才也盯着我看,还当我没察觉,啧,怪机灵的!”

    徒弟又道:“可他手上好像没有痣?”

    陆老大道:“这种东西,长大或许就淡了,没了,又不是什么疤和胎记,做不得准。”他心里认定了,从小木椅上站起来忽然笑了两声,声音里带着畅快,“你找两个腿脚利落的跟着他,明儿上午咱们看他摆摊去!”

    徒弟应了,找人去盯着去,晚上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一个好消息。

    黎舟在街上打问过陆老大和当年走失了的孩子的事儿,街上摆摊的不少人都是老街坊,而黎舟又是生面孔,胳膊受了伤有特别明显的特征,一问就知道了。

    陆老大为此很是兴奋,他连夜给妻子打了一个电话催她赶紧回家,不过比起他的这股兴奋劲儿,妻子叶红玉冷静的多,在电话对他道:“你这急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哪次都说像,哪次都没看准过,总之这次先别给钱,也别弄一帮人上去把人家孩子吓着,你别的不用管,就把人看住了,等我回去再说。”

    陆老大满口答应,躺在房间里兴奋的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一心盼着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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