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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来到朱塬办公室,治军一向果决干练的吴祯少有地支吾一番,终于说清了事情。

    原来,吴祯兄长吴良又因为干涉地方政事被老朱敲打了。

    吴良当然不会把这种事告诉自己弟弟,是苏州那边跟随吴良身边的一位吴家亲族传了信过来,希望吴祯再劝劝自己兄长。

    顺便,若是可能,也帮忙在皇帝陛下那里转圜一番。

    前者吴祯已经没办法。

    劝过,没用。

    之后……吴祯倒是理解了。

    明州这边,有一个甚至压过了左相的帝王宠臣,那受宠程度啊,那没法说。若是这人能帮忙说几句好话,肯定有帮助。

    求人从来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吴祯名义上也算朱塬的上级,又是这种纠缠不清的破事。

    不过,想想毕竟是亲兄长,更何况,既然是兄弟,一荣俱荣,一损,自然也是俱损,到底还是找了过来。

    朱塬听吴祯说完,摩挲着一支钢笔思考片刻,再次看向对面吴祯:“大人,我可以帮忙说几句,而且,我相信祖上是明白的,吴将军那边,或许有些逾越,但不算大错。问题是,这之后……会改吗?”

    吴祯顿时无言。

    会改吗?

    不会。

    朱塬等待片刻,才继续道:“其实,我倒是有个想法,如果你愿意,或许我可以向祖上提一提?”

    吴祯想起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这少年的种种特异之处,甚至包括刚刚因为砣机的那翻说法,目光里带着期待:“翰林,请说?”

    朱塬道:“常言道,上马打天下,下马治天下。我相信接下来咱大明肯定可以灭掉元廷,恢复华夏旧土。到时候,就轮到下马治天下了。吴将军读过书,又……嗯,对地方政事很感兴趣,不如,就下马吧,转为文官主政一方,你觉得怎样?”

    同样是读过书的,吴祯听朱塬说完,目光顿时就是一亮。

    以前怎么没想过?

    既然读过书,吴祯当然清楚,历朝历代的那些开国功臣,多多少少都会因为手握军权受到帝王猜忌。

    就像华高,平定张士诚后就开始交卸差事,明眼人其实都知道,这是在急流勇退。

    很聪明的做法。

    相比起来,其他人做不到,只是放不下而已。

    世事从来知易行难。

    吴祯自己就属于不怎么能放下的那种,不过,他相信,自家兄长肯定没问题。

    打定主意,吴祯点了点头,追问:“翰林,你觉得,家兄适合转任那里,当个甚么官职?”

    “这需要祖上决断,”朱塬摇头,却又说道:“不过,当下福建、广东陆续平定,都需要朝廷派出大员安抚百姓,恢复生产,我认为很可能是南边,而且,以吴将军的功绩,再升一级,担任一个从二品行省参政,还是没问题的。”

    南方啊!

    这年代的南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若真去了,哪怕升一级,给人感觉也与发配无异。

    吴祯想了下,又试探问道:“河南呢?”

    南方两省之外,北方,北伐大军也已经拿下了两省,分别是山东与河南。山东已经有了参知政事,是汪广洋,因为运粮之事,吴祯也知道。

    随后就是河南。

    相比去福建和广东,吴祯更希望自家兄长能去河南。

    朱塬笑着摇头:“河南是汴梁所在。”

    吴祯闻言,也只能打消念头。

    自家兄长若是规规矩矩,兢兢业业,眼前少年帮忙说项,主公或许会同意他去河南。当下,可就不太容易。

    再次斟酌片刻,吴祯对朱塬道:“翰林,可否容我与家兄商议一番?”

    “不合适,”朱塬又摇头:“这种事,若是我等反反复复都商量好了,再说与祖上,怕是也有逾越之嫌。我只帮忙提一下,成不成,还是让祖上独断最好。”

    吴祯想想也是道理,点头,又起身,再次拱手给朱塬一个文士礼:“那就拜托翰林了。”

    朱塬也起身回礼。

    送走吴祯,朱塬转去内宅,晚饭后写过今天日志,又专门拟了一封信,说起吴良之事。

    而且,朱塬还和老朱坦白,这不只是帮吴良说项这么简单。

    眼看中原即将光复,将来,武将下马,也该是一个趋势。间接地让一些武将放下兵权,总比赵匡胤那一招要好。

    而且,就算这一代的武将,或许只识刀兵,不懂学问,因此不适合下马。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经过朝廷精心培养,再转为文职,同样也是一种对双方都好的安排。

    为了避免尾大不掉,军权是不能世袭的。

    这是朱塬很早就想要和老朱说起的一件事,曾经明朝的世袭武官制度,绝对不能再来一遍。

    第二天是六月初二。

    风起。

    天气也阴沉起来。

    朱塬早饭后就让人把昨夜的书信送去金陵,正要出门到营海卫驻地陪练,临时被事情打断。

    前些日子,陪同南方一批海船而来的广东海商拿下了最后三张海贸公司牌照,今天送银钱过来,整整60万两。

    同时还带来了一批船只。

    总之,朱塬当初列举的条件,20万两白银,上交两成股份,每张牌照提供两万石粮食的运输船只,无论这批海商背后站着谁,该掏的,一点都不能少。

    海商们倒也没有讨价还价,让朱塬省事了许多。

    亲自负责验收银钱入库,朱塬又让海军都督府接收了船只,忙碌一番,找来营海司的账簿查了查,有些感慨。

    钱多。

    花不完啊。

    朱塬当初的想法,是打算完全自给自足的,无奈,老朱实在是替自己想得太周全,给的也太多。

    比如之前最大开销的造船,预计料海船,本来只是木料,就需要花销40万两。但,当时老朱不仅让人送来了10万两白银,还允许营海司动用赋税抵扣,再加上自己这边的置换措施,总之,40万料木材,实际上连老朱给的那10万两白银都没花完。

    再就是,定海周边数万士卒民夫的口粮,这也是一个花销大头,大规模海捕启动之前,粮食一直都是从各处府库调拨,不需要营海司花钱筹措。

    这等于又给朱塬每月省了好几万两银子。

    于是,直到当下。

    连续几个月下来,营海司从海贸公司牌照和市舶税收两方面获得的收入,累计就达到万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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