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儿时最美好的回忆成为梦魇,那个曾经的父亲,便成为了最想忘记的人。
那时候的回忆已淡如云烟,十多年来,南宫雨一次又一次的催眠自己,已不需要再回忆当时的事情,但,当南宫霆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依旧立刻僵直在原地。
恐惧感,油然而生。
养父的身体和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腰总是直不起来,有些佝偻的样子,但对于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南宫雨来说已经足够巨大,足够挡住灯光和星光,让自己只能看到他那张黑脸。
“天黑了……还想去哪?”
南宫霆重复着刚才的话,目露凶光,举起巴掌步步逼近。
只要自己犯错,便总是要挨巴掌的。
“不……我没……”
慌乱,已许久没有感受到这股情绪,面前的人影只是出现便足以冲击自己心底最脆弱的一部分,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颤抖,能清楚的知晓自己的恐惧来源于何处,却根本无法抵抗。
“假的……都是假的,你已死了,这只是幻觉而已……”
强撑着举起枪,瞄准了面前的养父,南宫雨第一次在扣下扳机前闭上了眼睛。
砰!
枪响了,却并无反应。
子弹穿过了南宫霆的身体,就好像他连实体都没有,只是自己虚构出的幻象而已。
子弹无用,但南宫霆却停下了。
他露出了更愤怒的神色,就连脸色都憋的涨红。
“小兔崽子……皮痒了吗?”
破屋,大雨,冰冷的祭台,教众,拿着长刀的人,鲜血,尖叫,绝望。
与死亡。
痛苦的过往在脑海中瞬间惊响,南宫雨发疯一般的将弹匣清空,但那养父的幻影根本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只是用那令她恐惧的眼神死死盯着她,步步走来。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紧接着,还有些可笑。
十几年,距离当年已过了十几年,南宫雨早就认为,如今的自己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早就判若两人,但如今她才知晓,她一点都没变。
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吧,在十几年前,因那神秘人的阻碍没能死在父亲手中,今日,他终究是要收回自己这条苟延残喘十几年的性命了。
绝望滋生的同时,南宫雨竟然有种异样的解脱感——时至此刻,她终于能够分辨当年改变了自己人生的几人,何人是恩,何人是仇。
只可惜,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救她了。
养父的幻影已走到她的面前,巴掌高高昂起,正如她幼时那般,可怜的孩子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紧闭自己的双眼,等待着父亲的施暴。
轰!
一声巨响,并非是巴掌落下,而是墙壁破碎的巨响,自南宫雨的面前爆发,碎石瓦砾,夹杂着鲜血和碎肉,撞碎了她畏惧的幻影。
“咳咳咳……打归打,别拆啊,破坏协议还没下来呢!”
自烟尘之中传出了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南宫雨愣了一下,下一刻,她的身体犹如活了过来一般,原本僵直的身体重新运动,肌肉反应般举起枪,对准了那个撞出的破洞。
江辰挥了挥仅剩的右手,驱散了面前的烟尘,紧接着也愣了一下。
“小雨?我不是让你们撤离吗?”
“……情况有变,我……”
她话出一半,时刻保持的感知已察觉到危险的到来,就地一个战术翻滚,躲开了迎面砍来的利刃。
“还有帮手吗?也在意料之中吧。”
出手的女人切了一声,明显对自己的失手有些不满,南宫雨已立刻起身,手枪也对准了她。
那女人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细细密密的小伤口一看就是出自江辰之手,除此之外,她右肩膀有一道一直在流血的贯通伤,看来是被江辰戳了下狠的。
听着好像挺有利,但看向江辰那边的时候,南宫雨不禁皱起眉头。
左臂已被齐根斩断,上半身近乎赤裸——他的衣服已被切了个稀巴烂,几道划伤深可见骨,一根铁筷不翼而飞,剩下的一根被他握在右手,脸上一道可怖的伤痕一路从眼睛开到嘴角,哪怕是说句话都不住的渗血。
这家伙,完全就是强弩之末的样子啊!
心里一凛,手中的手枪却握的更稳,指向了那个女人的头,只待江辰的一声令下,她便会立刻出手。
但江辰反而不是很在乎面前的战局,而是不满的看向她:“你这是跟谁学坏了?以前说你会违反指令打死我都不信,今儿什么意思?终于看不惯我想自己当队长了?”
“少说两句!”
南宫雨瞪了他一眼,而后语气有些急躁。
“你快死了。”
“我离死还差了几个光年的距离呢,别岔开话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