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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没再往下说了,酒也就没再往下喝了,两人出了门,踩着青石小径穿过竹林,沿着长渠漫步。

    这天,天气极好,天空澄静高阔,阳光的含金量比及往日高了不少,明晃晃的已经略感刺眼了,风亦知人心,敛了性子,轻轻柔柔,学了几分江南的婉约,长渠里银镜般的坚冰依旧又厚又硬,但若仔细瞧一瞧,就能发现靠近岸的边缘已经松动,正在悄悄地融化,湖中冰面也似乎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与金色的阳光相交辉映。

    除此之外,园中依旧该黄的黄、该白的白,看不出早春萌动的柔情,沈清兰心想,这时节的江南,该是莺飞草长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景致,转头看姚太太,只见她也在微微凝神,似乎正陷入遐想。

    须臾,姚太太主动说起会州的风土人情,城内的闹市与街坊、城外的黄河与关隘,餐桌上的面点、闺房里的宝石,没有她不熟的。

    沈清兰也听得认真,不懂就问。

    话题延续到小姐们的装束,除了金银玉石,少不得还有绫罗绸缎,沈清兰心念一动,提起了旧事。

    “上次徐小姐过来,说起千针坊,言语之间甚为赞叹,还说是一位宫里出来的姑姑创立的,姐姐可听说过这事?”

    姚太太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长袄,笑笑,“看,这也是千针坊的活,徐小姐那些话,会州多少人都知道,我自是也听过。”

    “那,这是真的了?”

    “是真的。”姚太太点头,眼神平静,不像是猜测或者说谎。

    沈清兰兴致勃勃,“原来真有这事,我还以为徐小姐夸大其词呢,不过真奇怪,宫里的姑姑怎么会出宫来会州呢?”

    姚太太不以为然,带着她从一弯青藤攀绕而成的拱门下穿过,淡笑,“人哪,各不一样,有人以进宫为荣,富贵锦绣从此近在眼前,也有人以进宫为苦,高墙深院、如履薄冰,这位姑姑在宫里大半辈子战战兢兢,伺候贵人伺候得累了,求个恩典出宫养老,也不是不能的事,这也不奇怪。”

    沈清兰听她说话,语气悠悠缓缓,像雾霭烟幕,看得见、却看不透,总觉得淡泊之中藏着深沉的情愫,这引起了沈清兰极大的好奇,然她也知道,别人深藏的隐私不可贸然打听,何况,此刻正说着千针坊,还是不要岔开话题为好。

    “姐姐说的人间百态令人唏嘘,我看这位姑姑也是个聪明人,不但离开皇宫,还索性离开京城,来这天高皇帝远的会州,当真可安享晚年了。”

    姚太太又笑,“正是,会州虽然地处边界,鱼龙混杂,但也有海阔天空的自在。”

    沈清兰心说,姚太太这说的是她自己的心里话吧?

    聊得兴起,姚太太知无不言,“这姑姑在宫里专为贵人绣花制衣,指尖功夫非同一般,出宫后收徒授艺,也是造福会州百姓了。”

    沈清兰笑着称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围着水渠绕了一圈,又沿着竹林回屋,姚太太解披风,忽叹了口气,说,“清兰你不得缘了呢,若是早来一年,我能带你去拜访那位姑姑。”

    沈清兰顿时怔住。

    姚太太携她入内室,说道,“那位姑姑年岁已高,去年……也就是这会儿,去世了。”

    “……”沈清兰闻言,心有戚戚,虽然没见过面,也不禁为她唏嘘。

    到如今,沈清兰也不好再追问更多,热茶过后,话题又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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