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燕云轩的温和，凌子毅看上去就有几分紧绷。
苏挽月瞬间明白，凌子毅的担心。
从司天台到太医院，都测算过，燕云轩难以活过而立之年，偏偏他又倍受燕帝喜爱。
这就成了烫手的山药，谁都不愿意接手。
就算真的有神医在世，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不敢在燕云轩面前露一手。
偏偏遇上苏挽月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
不仅当街救了燕云轩，还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
无疑，是给了他生的希望。
但是一旦苏挽月接手燕云轩这个病人，治得好就算了，治不好那就是弥天大罪。
历史上，能善终的太医算不得多。
大多都在皇帝盛怒之下被处理了，纵然皇帝平静了给予风光大葬，还有什么意义呢？
苏挽月脑子里开始有两个小人打架了。
救，万一没救成，那赔进去的很可能是凌家上下。
不救，明天的太阳就不用想了。
这不叫进退两难，这是选择早死晚死。
既然如此，凌子毅怎么这么彪悍，直接拒绝得干脆利落。
燕云轩看似虚弱，言语之间却是锋芒毕露。
苏挽月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决定先破困局！
“王爷既然知道我们的难处，想必也不会过分为难我们吧？"
凌子毅回头看向她，很是轻微地摇摇头，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些许的无奈。
苏挽月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到他前面，正面与燕云轩对话。
“王爷身份尊贵，自然不是我们能比的。”
“可是我们也有父母幼子，希望王爷理解。”
让一个将死之人理解别人一家满堂其乐融融虫，不仅像与虎谋皮，更透着几分残忍。
燕云轩的眼神闪了闪，唇角却带起淡笑，似乎在想着什么。
“父母幼子，人伦之乐，真的是让人羡慕。”
“凌夫人，你是个大夫，医者仁心，就这么放弃我了吗？"
很温和的言语，却像是扎在了苏挽月的心上。
不到最后一刻，父母不会放弃自己的子女，医生怎么能放弃别人？
她经历过现代的医患纠纷，也看过史书上被砍了脑袋的医官。
这一刻，还是上头了。
苏挽月刚想说话，手腕被人扣住了。
是凌子毅。
她仰头对着粲然一笑：“相公，当年你娶我出自不愿，现在有机会换媳妇，怎么还不高兴？”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看向了燕元轩。
“王爷，我相信关于我的底细，来之前，你都已经知道了。”
“自小家中没有管教，所以基本的礼仪，我确实是不懂。”
“但是，我明白君子一诺。”
“我愿意为王爷救治，也愿意失败之后殉葬。”
“可是，王爷必须上书陛下，放过凌家上下。”
一段话，两个转折，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凌家。
凌子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怎么都没有想到苏挽月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却明白了，玲珑八宝串的含义。
燕帝宠爱燕王，怎么会让他娶一个庶女，是二嫁女，还是曾经的京都笑话？
那么，此举就只有一个意思一
她必须为燕王诊治，失败就要以身殉葬。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
何况能偷生这一段时间，全靠着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