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疼（uzuki）
“‘看’是人类历史上最初的魔术。”
老师的教导再一次在我耳边响起。
“你所使用的梦幻召唤,是近乎于魔法的大魔术,只发掘它在战斗方面的作用,是你对它的使用太过狭隘了。比如说——你说过你能够使用英灵美杜莎的卡牌吧？那么,你应当注意到，美杜莎难以对付的地方并不在于她所驾驭的天马珀伽索斯——虽然那个也很难对付就是了——而是她的魔眼。在神话之中，美杜莎最令人恐惧的地方并不是她的蛇发，而是她可以将视野里的一切都变成石头的魔眼。不管是魔眼也好,还是怪力也好，你总是将那些能力单纯的当作技能来使用,却并没有真正理解它们的用法。”
是啊。
过去的我只是像在玩一个游戏一样，机械地使用着那些技能,在准备开宝具之前释放怪力，在受伤之后使用天性的□□，在攻击之前使用魔眼……但是我并没有真正领会到这些技能的意义。
是老师教会了我,如何在实战中利用魔术。
“所谓的魔眼,其实就是将固定的术式投射灬出去的魔术。相当于一个已经完成了的魔术刻印,你只需要发动它就可以了。所以，魔眼战斗的关键,就在于先发制胜。在对方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使用魔眼，不要给他任何准备与反应的机会。像是美杜莎的石化魔眼这个等级的魔眼，在‘看’到的一瞬间，你便已经赢了。”
戈尔贡的魔眼，即使在型月世界那些包括未来视、炎烧、魅惑、诅咒、歪曲等等稀奇古怪能力在内的魔眼之中，也是最高等级的魔眼。非“人”之眼。为众神所钟爱,为众神所诅咒的，代表大地的最高位的魔眼——石化之魔眼（库勒柏）。
并不是眩晕，也不是诅咒。
而是在看到的一瞬间便决定了的，在落入她视野的刹那便已经宣告了终结。
“听好了，魔眼是不可以去看的东西。它的魔术特性决定了，只要是看上一眼，就会被魔眼的效果所困住。”
如果像神话中的从者那样，拥有阿尔托莉雅那个水准的对魔力的话，还可以与戈尔贡的魔眼的效果相对抗一下，因为，归根结底，所谓的魔眼还是魔术的概念，即使寄宿于瞳孔之中的是神代水准的大魔术，也依然可以依靠对魔力来进行抵消。
但是，这个世界的人们并没有那样的对魔力。
所以，在我发动魔眼的瞬间，战局就已经确定了。
在落入我的视野（魔眼）之中的瞬间，闭上眼睛就已经来不及了。
血液在血管之中凝结，无法合上眼皮，无法抬起手臂，即使是想要逃走，双脚也已经在魔眼的效果之中化作了石头。
仅仅是“看到”就会被石化，戈尔贡的魔眼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存在。
“记住，在魔眼战之中，想要赢过魔眼只有两个办法——”
“哎呀哎呀～好可怕好可怕～”
伴随着这道声音，黄色的闪光猛然穿透了我的肩胛！
我强忍下涌到喉头的惨叫，猛地向着闪光的方向瞪了过去——
“好险好险～那个果实还真是什么可怕的能力都有呢。如果我不是闪闪果实的能力者，刚才恐怕就会像鼯鼠他们那样倒在你的视线之下了呢～”
耳边响起了恶魔般的低语，下一秒，一道凶猛的踢击便狠狠击中了我的侧腹。
“不过，在战场上东张西望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前中将莉莉·玛莲？”
你有被光速踢过吗？
如果不是我在被踢中的瞬间猛地曲起蛇尾移开身体，卸去了大部分踢击的力量，我一定会被那一踢整个踹飞出去吧。然而，看着波鲁萨利诺一击将街道整个破坏开来的样子，我完全可以想象方才那一击落在我的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老师的叮嘱再一次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第一个方法，就是不要进入魔眼的视野范围。无论有着多强的效果，靠着’看‘来发动的魔术，如果看不到的话，就没有意义。”
即使是最强的石化魔眼，看不到也就只是打不中目标的炮灬弹，再怎么强大也无济于事。
从这个角度来说，作为闪闪果实能力者，波鲁萨利诺的速度几乎可以说是完克我的魔眼。
最糟糕的是，在戈尔贡的状态下，我的敏捷只有b，这副强壮的躯体确实令防御与破坏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但是，同时也意味着笨重。
这样的我是无法追上以光速作为平常速度的波鲁萨利诺的。
“八咫琼勾玉——”
伴随着刻意拖长了调子的男声，无数的光弹从天空之上向我袭来。波鲁萨利诺似乎是完全将我这个庞大的躯体当成了靶子来攻击，可恨的是，正如他所想，这具身躯确实难以躲过这样密集的光弹之雨。
“炽天覆七之圆环（rhoaias）——”
七片如同花瓣一般的光盾在我的面前张开，那是以特洛伊战争中埃阿斯的青铜盾为原型展开的宝具，曾经挡下赫克托耳的投枪的包有七层之盾，每一片都足以与古代的城墙匹敌。对于投掷类的武器来说，这个宝具堪称是无敌的结界宝具。
魔力与光弹的冲击掀起了强烈的气流，那弓兵的英灵挡在我的身前，红色的圣骸布在风中猎猎飞扬，他高抬起右臂，将全身的魔力灌注到那覆盖炽天的七圆环之上！
“archer——”
“走吧。”他没有回头，鹰一般的眼瞳只是定定地注视着铺天盖地袭来的八咫琼勾玉，“这里交给我就好。你的战场不在这里吧？”
他说的没有错。
仅仅只是维持着戈尔贡的状态，我的魔力就在飞速燃烧。连着两次使用帕拉迪昂早就超过这具残缺的躯体所能承载的极限了，如果不是靠着燃烧令咒维持生命，在刚刚击中玛丽乔亚的时候，我就会因为筋骨尽碎死去了。
好不容易借助魔眼摆平了第一波海军，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和波鲁萨利诺耽搁。
令咒终究是有限的。
我的时间也是。
在席卷一切的光弹之中，我听见了第一层圆环破碎的声音。
“交给你了。”
我毫不迟疑地扭过头去，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谢了。”
谢谢你，在这一刻出现在这里。
“嗯～？想逃走吗？这可是不行的——哟！”
如此说着，波鲁萨利诺猛地化作一道光，凶狠地向我踢了过来！
“铮——”
然而，他的踢击却与黑白的双剑撞在了一起！
“不会让你过去的。”
红衣的弓兵如此宣告。
我越过无数的石像，向着ai通报给我的方向追击而去，在耳畔因疾行而产生的风声中，刀刃交击之声响彻天际，即使如此，我依然可以听见emiya的声音，如此平静，如此决然。
“iamtheboneofmysword.（此身为剑所天成）”
在那一瞬间，一切都在粉碎，一切都在再生。
固有结界张开了。
个人的法则，正在扭曲世界的法则。
某个男人的心象风景，在这一瞬间侵蚀了现实。
不存在于此世的火焰正在疾驰，不属于现实的荒野正在呼啸着风沙，赤色的终焉吞噬了一切——
——在我的身后，名为无限剑制的传奇，就此展开。
即使是光也不会让他逃离。
在那红色的弓兵败北之前，他绝不会解开那道固有结界。
那两个人，在那埋葬了无数剑戟的剑丘之上，到底会展开怎样的战斗呢？
我没有去思考这些问题的余裕，只是一味地咬紧了牙关，朝着ai所告诉我的目标奔驰而去。
在那里，海军与cp正在集聚。
多么可笑啊，即使到了这样的时候，那些傲慢的天龙人们依然不肯相信自己的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即使玛丽乔亚正在崩塌，他们也没有多少紧迫意识，依然颐指气使地命令着海军与cp，要求这些人立刻过来保护他们。比起撤离，他们更想借着那些世界政府的最强武力，狠狠给我一个教训。
多么的愚蠢。多么的滑稽。多么的……令人痛恨。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依然在奴隶的包围中享受着安逸。他们依然不肯相信居然有人能够伤到神裔，就连我之前在港口斩杀的那三个天龙人，似乎也被他们简单归因到了在场海军与cp的无能。
即使前线第一波士兵的全灭似乎也被他们当成了海军无能的表现，依靠戈尔贡那魔怪的听力，我甚至能远远听到他们责骂护卫的海军的声音。
太好笑了，好笑到我几乎都要狂笑起来了。
看着吧，海军，这就是你们效忠的对象，这就是你们必须保护的东西。
如果你们要将世界政府视为正义，那么保护这种东西也是你们的正义。
我似乎终于能够体会到泽法的心情了。十六年后，他在对着海军咆哮出“你们不行啊！海军！”那句话的时候，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我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了。
啊啊，是啊，你们不行啊，海军。
以那样的方式，是绝对无法达成真正的“正义”的。绝对。
即使不需要所谓的剧情，不需要所谓的未来，我也可以这样断言。
你看，你们现在不就必须白白拿出自己的生命，拦在我的道路之前吗？
“天龙人啊————————”
向着那个方向，我发出了响彻云霄的怒吼。
“别以为你们可以一直安稳地呆在那里！”
那是足以激发出生物本能恐惧的怒吼，戈尔贡的畏怖的咆哮。作为神代的魔物，由大地女神堕落而成的魔兽女神，仅仅是怒吼就足以赋予敌方全体短时间内防御力大幅下降与诅咒状态。隔着遥远的距离，我也能够感受到对面的阵营在这声咆哮之中陡然喧哗起来，慌乱的情绪如瘟疫一般在军阵中迅速蔓延开来。
“不许慌！”
然而，却有一声怒吼压住了海军阵营的喧嚷。戴着海军帽的男人站了出来，红色的西装领口露出的刺青随着他肌肉的贲张而扭曲了形状。赤犬在帽檐下冷冷地注视着我，眼中带着仿佛要燃烧起来的冷酷杀意。
“别以为你还能继续为所欲为下去，叛徒。”他的肩头陡然窜起了滚滚黑烟，整条手臂都因为元素化而化作了滚烫的岩浆，“你就给我死在这里吧！大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