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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往事莫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在那句话落下之后,埃尔梅罗二世清楚看到, 一直以来如同假面一般浮在少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平心而论,少女现如今的皮相,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白皙的肌肤,栗金色的短发, 细细的眉高高挑着,红唇水润丰盈, 脸颊饱满, 带着淡淡的蔷薇色,整个脸庞呈现出一个甜美的心形,艳丽得就像是夏日金灿灿的日光下盛开的红玫瑰。再加上那高挑而完美的身材,俨然就是上个世纪欧洲电影里走出的尤物。

    然而, 看着这样的“吕蓓卡”, 埃尔梅罗二世……不, 韦伯·维尔维特想起的, 却是八年前的少女。

    银白的长发, 赤红的眼瞳,如同从未见过日光的新雪一样的肌肤, 纤细, 单薄, 有着令人目眩的非人之美的少女。

    芙蕾德莉卡·冯·爱因兹贝伦。

    爱因兹贝伦一族千年历史中唯一的例外,并非魔术师,而是魔术使的人造人。

    所谓的魔术师, 是以魔术为目的,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魔术,不惜一切追求着根源的人。而仅仅只是将魔术作为手段,只是使用魔术,却不研究魔术,对根源毫无兴趣的人,就是魔术使。

    八年前,出现在他面前的芙蕾德莉卡·冯·爱因兹贝伦,毫无疑问是一名魔术使。

    甚至可以说,她是背离魔道最远的那种人。

    经历过那些事之后,韦伯·维尔维特可以断言,芙蕾德莉卡既不向往根源,也不热爱魔术。

    那么,她究竟为什么要来到时钟塔——魔术师协会的大本营?

    正当他如此思考着的时候,对面的少女却轻轻地笑了。

    像是觉得无奈,又像是觉得有趣一样。

    “喂喂,别胡说啊。”少女摊开双手,做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可没毁灭爱因兹贝伦。”

    “那种做法和毁灭有什么区别啊。”

    韦伯·维尔维特吐槽道。

    “只是对魔术师而言吧?”少女单手托腮,十分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以一般人的伦理道德而言,我既没有杀光爱因兹贝伦的族人,也没有轰掉冬之森,甚至连结界都没有破坏……不管怎么说,这都不能叫‘毁灭’吧。”

    “是啊,你只是毁了他们追求根源的道路罢了。”

    韦伯·维尔维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对着少女说出了他八年前就想对她说的话。

    “这种行为在魔术师的世界里,就叫做毁灭。”

    “是吗?不过我是不会为此道歉的。”

    “我知道。”

    看着少女浑不在意的神色,韦伯叹了口气,点燃了指间的雪茄。作为一个简易的魔术礼装,这支雪茄有着镇静神经与梳理思绪的效果,在这种让人头痛也胃痛的场合,实在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毕竟,虽然没有第四次圣杯战争中那位saber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大,眼前的这位少女依然给了他不小的精神创伤。在一段时间内,她也是韦伯的噩梦源头之一。

    不得不在和自己的噩梦面对面,并且还被这位噩梦源头疯狂追求(?)了一段时间……

    ……韦伯·维尔维特现在很需要抽根烟冷静一下。

    在雪茄青色的烟雾中,韦伯·维尔维特的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他还没有成为君主·埃尔梅罗二世的那段时光。

    那是第四次圣杯战争之后的事了。

    那时候,韦伯·维尔维特还在异乡流浪。

    虽然从第四次圣杯战争中生还,但是他并没有取得任何像样的胜利,也没有值得标榜的魔术成果。如果就那样回到时钟塔的话,恐怕会被算总账吧。

    不管怎么说,韦伯都是偷了自己导师的圣遗物去参加的圣杯战争。而那位同为圣杯战争御主的老师——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上一任的君主·埃尔梅罗——则在圣杯战争中悲惨的死去了。

    虽然肯尼斯老师自高自大、过于天真,虽然肯尼斯老师非要穿着pve装备下pvp战场,虽然肯尼斯老师战术的不成熟和对其他御主的轻视……是他失败并丧命的主因。咳咳,以上评价基于客观事实,并没有韦伯·维尔维特对于导师的怨念,真的。

    但不管肯尼斯老师有多少性格上的缺陷(……),谁也无法否认,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是一个真正的魔术天才。就连韦伯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他没有偷走老师的圣遗物,如果肯尼斯老师成功召唤出rider·伊斯坎达尔……那么,作为魔术师的素质出类拔萃的老师,是不是更能发挥rider的能力?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

    韦伯·维尔维特认为,自己对老师的死负有责任。

    而他也认为,不止自己一个人是这样想的。

    ——如果我没有偷走老师的圣遗物,他可能就不会死了。

    基于这种负罪感,以及对埃尔梅罗派的魔术师对自己进行清算的恐惧,韦伯·维尔维特在第四次圣杯战争后并没有回到时钟塔。

    他开始了流浪。

    沿着梦中……不,准确的说,是沿着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曾经走过的道路,开始了流浪。

    听起来很美好对吧?遇见了改变自己一生的人生导师的少年,在那个男人离开之后,沿着他曾经的道路开始了自己的旅途……简直是小说电影里才会有的情节。

    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在这趟旅途中等待着少年的,是行李丢失、在便宜旅馆里发烧呕吐还没钱去看医生、各种迷路晕车换错站等等一系列的惨剧。

    反正在那段异乡流浪的时间里,韦伯·维尔维特算是把自己人生前20年没有遭过的罪,一次性全部给遭够了。

    在那短短一段时间之中,韦伯·维尔维特飞快地从一个去参加圣杯战争还要找一个安逸舒适的居所(顺便催眠房主老夫妻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孙子)的娇少爷,变成了一个可以若无其事把散发着异味可能还有跳蚤的毛毯往身上一裹窝在草窝里就能睡的糙汉子。

    生活真是锻炼人。

    而那一次,他则是不小心坐过了火车,直接睡过了站。

    他到了德国。

    虽然之后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能做出这种蠢事,但当时的韦伯·维尔维特只是一叠声地抱怨着,拖着行李下车,在乘务员的阻拦中不甘不愿地补了票,掏出所剩不多的钞|票买了回去的车票。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过自己会再见到的人。

    哦,并不是芙蕾德莉卡。

    虽然看起来这时候应该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出场的时机,但他看到的确实不是她。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头发像猫耳一样蓬起来的亚洲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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