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秦遥的防备与刻意疏远，房有菊显得从容而亲切，她笑着说，“三年不见，秦小姐几乎没怎么变，依旧是那副我见犹怜的好模样。”
秦遥的手紧紧捏着门板，很艰难的跟她客套，“沈夫人过奖了，我不过是个没爸的野丫头，再好的模样也就是烂大街的货。”
她用的是三年前房有菊对她说的原话。
房有菊很有修养的笑了笑，并不恼怒，说，“三年没见了，不请阿姨进去坐坐？”
秦遥没动，“太晚了，沈夫人还是回去吧。”
房有菊弯了弯嘴角，说，“你放心，我这次来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叙叙旧。好歹我也是个长辈，看在靳成的面子上，你也不好把我赶走吧？”
秦遥确实有许多事不太好做。
尤其是，当初她和房有菊也曾经亲如母女过一段时间。
她抿了抿嘴唇，往旁边让了让。
房有菊从善如流，优雅的迈步进来。
看到桌上摆着没吃完的面，她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你继续，不用管我。”
秦遥说，“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走过去将面收起来，问，“您喝什么？红茶可以吗？”
房有菊在沙发上坐下来，优雅的交叠起双腿，闻言笑着摇摇头，说，“白水吧，红茶我只喝顶级正山小种，你这里怕是没有，白水还干净些。”
秦遥手上的动作微顿，却也没有多说，只倒了杯白水放到她面前。
房有菊端起杯子打量了一番，却并没喝，又放在了桌上。
秦遥知道她这是嫌弃，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她也不往心里去。
率先开口道，“不知道沈夫人大晚上来访，究竟有什么事？”
房有菊笑道，“不是说了吗，三年不见了，来看看你。”
秦遥低着头，把冷笑藏在眼底深处。
房有菊的虚伪与做作她早就有所体会，可如今却觉得无法忍受。
顿了顿，才说，“如今看也看了，沈夫人就请回吧。”
房有菊收起笑容，双手放在膝盖处，慢条斯理的说，“我听瑶瑶说，你跟靳成又在一起了？”
秦遥心里一紧，她就知道，房有菊是为了这个来的。
三年前，沈家还没掺和进来的时候，她优秀，有能力，前途光明，自然配做沈靳成的女朋友，后来沈家要把沈靳成认回去，房有菊一夕之间变脸，说她配不上沈靳成，逼她离开……
有些往事秦遥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忆，她强行收回思绪，抬头看着房有菊，说，“我没跟他在一起。”
房有菊笑笑，意味深长，“我刚才在楼下，看到靳成从这栋楼上下去了。”
秦遥深吸了一口气，才轻声道，“沈夫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对他早就没有期待了，而且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他恨我，折磨我，仅此而已。”
房有菊终于收起了脸上虚假的笑容，眼神也冷下来，“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三年前的事，你也不想再发生一遍吧？”
秦遥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手放在小腹微微颤抖。
她沉默许久，苦笑一声，再抬眼，目光极尽嘲讽，“沈夫人，我不敢忘。”
有些痛苦是刻进了灵魂深处的！
房有菊满意的笑了笑，站起来，说，“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别的需要嘱咐的了，我希望有些教训你能记一辈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对你才是最好的。”
秦遥轻声说，“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一辈子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
房有菊转身走出去了，她的姿态依旧优雅高贵，秦遥却觉得所谓的恶魔，大概就是这副样子。
披着人皮罢了。
她把门反锁，好像突然没了力气，顺着门滑落到地上。
她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好半晌，突然哭出声来。
一开始声音很小，慢慢的，变成嚎啕痛哭，嘶哑，绝望，将记忆深处的那些痛全部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