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名字，从顾暖口中被毫无感情的念出，沈画江怔愣一瞬，心里的痛楚越来越大，似被千刀万剐一般，他偷偷伸手抹去了眼里的泪水，无力道，“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你们母女俩，你会信吗？”
顾暖眉头一挑，“不意外，我信。”
沈画江不可置信的抬头，似是在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一样。
顾暖随意的坐下来，开口解释，“以前我不知道你的时候，曾经想过我的亲生父亲会不会是一个人渣，抛妻弃女，无恶不作，我甚至还想过他是不是已经因为犯事进了监狱或者干脆已经死在了外面。”
沈画江被说的脸上一痛，神色有些复杂。
顾暖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但是自从我知道你是我亲生父亲以后，我便明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天大的苦衷和误会。”
她看着沈画江，神色淡漠平静，“你当年能在自己占有巨大优势的情况下，毅然决然选择退出沈家的权力斗争，救下沈南笙并且将他抚养长大，这足以说明，你并不是什么坏人，甚至你很善良。”
“而且沈南笙被你教的很好，能养成他那样优秀的人，你本身想来也是毫不逊色的，今天沈南笙回到沈家，为了他的安全和将来着想，你愿意放弃多年的安逸陪他回来，就更是印证了我的想法。”
顾暖垂下眼眸，忽然就放轻了声音，“不过这都是次外的，最重要的事，我不认为一个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抚养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遗孤的人，会做出抛妻弃女这种事来。”
沈画江听到顾暖的解释，脸色更是晦涩复杂，他定定的看着顾暖，忽然就笑了出来，“看到你可以长成这样靠谱的大人，我想我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你.妈妈，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提起路妤和，顾暖冷笑一声，“你错了，她恨我恨到了骨子里。”
沈画江摇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双手捂住脸，强迫自己不哭出来，他嗓音哽咽着道，“不，暖暖，错的是你，如果她知道你是我的孩子的话，她一定会用生命来爱着你的，就算世上所有人要抛弃你，她都不会离开你的。”
顾暖眉头一挑，淡漠着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画江深呼吸一口气，身体微微颤抖着，手死死的握住轮椅扶手，他紧紧闭上双眼抬起头，忍耐了许久，才终于把心里的酸涩和眼里的泪水忍下去。
他缓缓睁开眼，又是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么多年，不，其实一直到现在，你.妈妈说不定都不知道你是我和她的孩子，她一直都以为，你是顾靳的女儿。”
顾暖眯起双眼，静静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沈画江又沉默了许久，他满脸沧桑，几乎是在瞬间就老了十几岁一般，头发看上去都花白了不少，“当年，我和你慕容叔叔还有你.妈妈，三个人青梅竹马着长大，你也知道，我是沈家的私生子，从小就受人歧视，哪怕你爷爷最是疼爱我，但是在这样的大家族中，光是有父亲的疼爱是远远不够的，你需要得到所有人的承认。”
“而当时，第一个愿意承认我的家族，便是路家，也就是你母亲的娘家，至于慕容家，他们和路家一向关系亲密，自然而然也就承认了我，我们三人也便这样熟识了起来。”
提起小时候的事，沈画江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他一生波折，美好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和路妤和在一起的那些年，便也是他人生中最为光明最为幸福的日子了。
“你母亲从小就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她当年在帝都的那些个富家小姐里面，可是最为漂亮最为出风头的一位，你随便去问我们这一辈的人，有谁不知道她帝都路妤和之名。”
顾暖沉默着没有说话，她耐心的听着沈画江的回忆，也没有打断他。
有些事，在心里念的久了，总是要说出来的，有些人，记挂的久了，也难免会和别人多念叨些。
沈画江意识到自己跑题了，沉默一瞬，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人老了吧，就总爱是和小一辈的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你不要介意。”
“无妨，今晚你说什么，我便听什么。”顾暖垂下眼眸，眼睫落下的阴翳恰好遮住了她眼里的神色，令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