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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郑屠户已经年近四十,娶了这么一房如花似玉的媳妇,自是如珠如玉地宠着的。

    她不需要再风吹日晒地去田地里劳作,只安心在家里操持家务。中午时做好了饭菜,给他送到集市上去。邻近的摊主经常会向她开各种玩笑,惹得她脸火烧火燎的,郑屠户做势掂了手里的剔骨尖刀吓唬那些满脸坏笑的熟人。她发现,其实他的性子并不像他的大嗓门,虽然粗鲁,人缘还是蛮好的。

    路过集市,她曾见到老补锅匠占了角落的位置,佝偻着背忙活着手里的活计。她犹豫良久,走上前,蹲下来,问:“老师傅,怎么不见你那徒弟给你帮忙呢?”

    老补锅匠手里一顿,却是头也不抬,冷冷地说:“他中了邪了!”然后便一语不发,一头花白的头发在寒风里萧瑟,令她想起河沟里白花花的芦苇棵。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放下几个铜板,转身走了。

    过了年关,开了春,正是播种的忙碌时节,李婶从屯子里专程来寻她,令她感到很意外。

    李婶落了座,倒是直接开门见山,“俺们昨个原本是打算去坡西那块地下种的,去了之后见陈二两口子在那里调畦,说是你家那个泼皮堂哥把那块地早就许诺给他们了,俺和你叔跟他两口子争吵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你那堂哥又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一口咬定了那地是他老杨家的,你改嫁了,地便不是你的了。俺们合计着怕耽误了节令,赶紧来告诉你拿个主意才是。”

    她沉吟了半晌,摸不清头脑,“陈二倒是和我堂哥交好,但是也不至于拿我的地做交情呀。”

    李婶四下里打量一遍,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俺寻思着是不是和小碗匠那个事儿有猫腻?”

    她不由一怔,想起他黯然下去的眼,和那枚被碾进泥泞里的簪子。

    “你成亲那天,小碗匠是俺喊了你叔,套了板车把他送回家的。俺活这大年纪,就从来没见过像他那般倔强的人,拼了命地非要去追你的轿子,被你堂哥他们打得那么惨,俺都不忍心看。我去拉着他劝他,他就跟我念叨了一句话,如若他死了,一定让我告诉你,他是被冤枉的。后来被打得躺在地上就跟死了一样,没有一点生人气。任我再怎么劝都不说话,那是要一心求死呀。我就一直寻思着,这孩子那么老实,咋着也不能做那混帐事儿啊,可也没成想那陈二媳妇竟然能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原来是你那泼皮堂哥背地儿许了好处,有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的脑子里一阵轰鸣,眼前一黑,差点身子一歪,从椅子上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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