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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我当时狼心狗肺,竟然没有太伤心悔过,以为不过一个女人,没了可以再娶。后来,认识了我的第二个老婆。她上过私塾,是个有学问的人。我那时经常带了几个兄弟回家吃酒,她没有一点小家子气,同他们有说有笑,性子开朗,不拘小节。我兄弟里有一个好咬文嚼字的落魄书生,言谈斯文,跟我们这些粗人格格不入,但是同她却谈的来。就有看他不顺眼的弟兄背地里说三道四,经有心人添油加醋传到我的耳朵里来。三人成虎,议论的人多了,我便信了,开口训斥了她几句。尤其是有一次我回家,看到他们两人躲在屋里头,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我便不分青红皂白,将那个弟兄打了个半死,赶出了乡里。并且把她锁在屋子里,不允许她出门,限制了她的自由。谁知道,她却是那么刚烈的性子,用不吃不喝来虐待自己惩罚我。但是看在我的眼里,以为她是为了那个男人故意挑战我的底线,我对她置之不理。”

    他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她的头发,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她得了很厉害的伤寒,却拒绝服药。我强行把药和米粥灌进她的嘴里,她就剧烈地呕吐。我才慌了神,向她赔罪,道歉,央求,她的眼神都是灰色呆滞的,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她说,我不懂信任,不配做弟兄们的大哥,我不懂心疼,不配做一个好丈夫。那天晚上,她便走了,我抱着她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夜。”

    声音里带了浓重的鼻音,这个铁打的汉子竟然在哭。“后来,我便告别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再有人给我提亲,我借口八字太硬拒绝了。我觉得女人真的是件易碎的瓷器,纵然我小心翼翼,也会不经意地伤害她。直到那晚遇见你,你手足无措地问我有没有伤到哪里,需不需要上药,我的心便一下子软了下来,想起好久都没有人关心我了。”

    “我那时……”

    “不要说话,听我说。你本家亲戚送我到屯子口,对我说,娶了她吧,我一口拒绝了,心里却仍然放不下,鬼使神差地又回了你们屯子,远远地看你。那时侯,你整个人憔悴得不像样子,眼神死灰死灰的,空洞呆滞。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却令我觉得心里像被撕扯一样。我以为定是因为你堂兄的关系,所以就立即拐去了你本家亲戚那里,请他媳妇去跟你提亲,希望能尽快迎娶,让你逃离那里。”

    她张了张嘴,想分辨什么,又咽了下去。

    “成亲那天的事情,我听别人说起才知道小碗匠的存在,但是我想,那个男人他保护不了你,给不了你安全和幸福,我可以。我从来没有尝试着这样宠爱自己的女人,我是要把以前来不及付出的心全都补偿到你身上。”

    她手臂紧紧地圈住他的腰,鼻子一酸,泪如泉涌,洇湿了他胸前的衣裳,并且抑制不住开始抽噎起来。

    “那天我去屯子里接你,遇到了你堂哥,他说你早就离开了,怕是去找那小碗匠去了。我就一遍又一遍叮嘱自己,要相信你,不可以再胡乱猜疑。……可是今天,有人拿着两只鸡扔到我的案子上,指着我的鼻子说,好好管教你的女人!”

    “我没有,你听我解释,不是……”

    “不用解释,我曾发过誓,会对你好,绝对不会再对不起我的女人。所以,……你走吧!在我还没有反悔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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