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到陵园的时候，正是起霜的时候。
奚萤烛给看门的大爷递了一包烟，手里捧着花还有些瑟缩。
“麻烦您了。”
大爷摆了摆手，想把烟退回去：“我就是看个门的，给你打个灯而已，多大点事……”
“要的。”
奚萤烛跟在大爷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绕过一排排墓碑，看着一个个亡人。
“这么晚还要辛苦你，本来就是我打扰您了。”
大爷推脱不掉，还是把烟接了过来，叼了一根在嘴里，一边点火，一边把剩下的烟盒揣兜里。
“你小姑娘家的，胆子真大，深夜上坟，你也不怕粘上什么。”
奚萤烛抱着花，声音平静。
“我看我妈妈，她会保佑我的。”
大爷动作一顿，抽烟的手都抖了抖，“对对，妈妈肯定会照顾女儿的。”
等找到墓碑的时候，正好头顶着幽暗的路灯，大爷原本预备等奚萤烛祭拜完一起离开，倒是奚萤烛拒绝了。
“没事，一路过来我看路灯还能看得清路，大爷您先下去吧，我想陪我妈多待一会。”
大爷看她一脸坚定，到底也没阻拦，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先走了回去。
奚萤烛把花盆摆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深呼吸了一口，才轻声开口。
“妈，我来看你了。”
“我好想你。”
她也不管更深露重，石头上都是沾湿的露水，干脆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靠着墓碑好像在跟母亲窃窃私语。
“我今天把爸从我们从小住的家里赶出去了，你知道会不会也骂我不孝顺？”
“你不会的，我知道。”
透明的泪珠从她眼眶慢慢滑落，滴落在石头上再也看不出来。
“他真的就是人渣，我已经忍了又忍了，知道他混账，但是不知道他竟然这么混账，直到今天我让纪宁查他的亏空和债务，才知道他真的都可以坐牢坐到出不来！”
“如果不是陆绎……”
“对，就是那个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我很喜欢的男孩子，也是后来跟我结婚的人。”
“他很奇怪，他明明一点都不喜欢我，但是一直在帮我收拾爸的烂摊子，如果不是他给爸买单，可能我早就是劳改犯的女儿了。”
奚萤烛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抹去了照片上粘上的露水，露出女人始终温柔的笑意。
“妈，我好累啊，我有时候真的很想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