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方强正睡得迷迷糊糊, 就被他妈边打呵欠边敲门的声音给叫醒了。
“阿强，醒醒, 有你的紧急电话, 响了好一会儿了，你出来接一下，我继续睡了。”
方强迷迷瞪瞪地穿衣服起身, 走到客厅，接起了座机话筒：“喂, 哪位？”
那边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有些奇怪, 有高傲, 有兴奋, 更多的是得意洋洋：“看你手机！”
扔下这么一句话, 电话就被挂断了。
凌晨莫名被叫醒说有急事结果就被扔了这么一句话的方强：“……”
回到卧室, 方强从床头摸出手机, 发现高数在短短五分钟内给他打了25个视频通话，还有几十条一模一样的消息——
“接电话！！！！”
“赶紧接电话！！”
“你不接电话你就死定了！！”
方武林盟主：“……”
下一秒, 视频电话再次亮了起来，方强脸色扭曲了一瞬, 终于点下了接通。
“你看到那条消息了么？”屏幕中高数抬着下巴，一脸蔑视地看他，双眼却很兴奋。
“什么？”
“看你面板。”
方强：“……”
他翻出了面板。
“看到了没？”
方强沉默了片刻，他听出来了，高数是来他面前耀武扬威的。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积分道：“我记得你的积分被扣了600, 现在加上100也是-400？”
他的积分没变，200，是正数，怎么看都比高数的积分要高。
高数呵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依旧得意又高傲：“呵，不一样，你知道顾老师给了我这100分外还做了什么吗？”
方强其实不太想问，但见到高数的表情就知道他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于是顺势问道：“什么？”
“你猜！”
“我猜不到。”
他压根不想猜谢谢。
“你继续猜！”
“我还是猜不到。”
“那你继续猜！”
方强：“……”
妈的。
他面无表情地挂断了手机。
随后转头看向挂钟，四点十分。
低下头，发现这货依旧在锲而不舍地给他发条消息。
高数：很好，你敢挂我电话。
高数：给你一天时间，你要猜出来顾老师做了什么。
高数：给个提醒：1.他只对我做了这事；2.划重点，只有我一个人；3.再划重点，没有你；4.请看第3点；5.如果没理解，请看第4点。
方强：“……”
妈的想打人。
高家。
高数放下手机，又是得意又是骄傲，他才不会告诉方强顾老师对他说了什么！
要不是他昨晚睡太早导致凌晨起夜，他也不会发现面板上的变化！
高数心下想着这些，又抬头看向自己的面板，待看到顾清越的信息，双眼立刻再次变得亮晶晶起来，不自觉咧开嘴，在床.上抱着被子幸福地翻滚了几圈，随后面色一整，又拿起手机，挨个给二班的人打视频电话。
没人接没关系，静音没关系，他可以打他们家座机号码，座机都打不通的话，他就用传音，直接传到他们脑子里。
他们不想听也得听。
于是习惯凌晨四点起床溜达的老大.爷老大妈们发现，以往这个点安静得不行的小区，今天连续传出了好几声暴躁的怒骂——
“滚你丫的！”
“艹！”
还有五楼的一家小孩“砰”的一声打开窗户，对着对面一栋楼喊——
“高数你找死啊！”
大.爷大妈们一脸懵，但高数浑然不在意，依旧喜滋滋。
这些人就是嫉妒，嫉妒他对顾老师来说是特殊的！
连方强那个心机叼都比不上他。
顾老师最喜欢他！
等喜滋滋的高数六点十分从家里出去的时候，他家楼下已经整整齐齐站了一排人。
见他出来，右边睡眠严重不足的付芸冷笑一声，抬手一指——
“给我打！”
于是一大早，山海小区内就是一片水火交织、碰撞声接连不断、外加各种刺眼光芒到处闪烁的场面。附近几个单元楼里出来的家长们看着这些小孩们将高数往死里打，一个个满脸慈爱，顺手施了个障眼法。
也包括去上班的高数妈。
二班众人虽说早上运动了一番，到底没耽误上学，在上课铃的最后一刻踏进了教室。
众人走进教室，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不过视线全都有意无意地在后排正低着头，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李龙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眯眼。
每个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冰凉而冷漠。
李龙浑身僵硬，后背发毛，感受着掌心不断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他感受到了周围有人在看他。
他能够感受到这些目光中的危险与冰冷。
跟付芸的视线一模一样。
他僵硬着脖子，抬头朝周围看去。
不远处，两个男生正随意地说话，察觉到他的时间，慢慢转过头来朝他笑了笑。
那个笑容很温和友好，李龙却浑身一抖。
那个男生身边站着的另一人同样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李龙身体蓦地僵住，他的思绪此刻已经濒临崩溃，浑身颤抖。
他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些都不是人！他们都是魔鬼！跟付芸一样的魔鬼！
他蓦地想起昨晚睡觉后.进入的幻境。
那是一条黑暗而阴森的走廊，没有尽头，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走廊里。走廊的两边分别立了十扇门，一共十九扇门。
上面写了名字。
离他最近的是“付芸”，紧挨着的是“盛颖”，再之后又是十七个名字，全都是三年二班的人名。
付芸好听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却宛如恶魔——
“嘻嘻，龙哥，游戏继续。”
一瞬间，一股凉意直直窜到他的天灵盖。
“这里有十九扇门，每扇门上面都有一个名字，你随便选一个，选好后，他会给你一个……”
“嘻嘻。”付芸的声音愈发恐怖——
“死法。”
李龙还记得当时听到最后那两个字时心头涌上来的那股熟悉的绝望与恐惧，他转身就跑，但走廊像是活了一样，自动往后，走廊上缓缓渗出.血水，墙面上也猛地刺出许多尖刺，走廊两边的墙面快速靠近，尖刺向他快速刺来——
“我选！我选！停下！停下！”
他哭着大叫，他以为他做出选择后，那些尖刺就会停下，但根本没有！
密密麻麻的尖刺从左右两侧将他彻底惯穿！
他嘶哑着声音吼道：“我喊了停下！”
“呵呵，那些被你们害的女孩子也喊了停下，你不是也没停下？”
“别废话！选！”
李龙慌忙选了一扇门打开。
门后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等到从一扇门中.出来，付芸又让他选择一扇门。
他像是畜生一样，被赶进一道又一道的门。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进入多少扇门了，唯一记得的，是所有门那头的东西都让他绝望而惊恐。
但他依旧记住了一件事——
那些门上，唯独没有一个人的名字。
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