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 谷菁菁只觉得整个人血液逆流，眼前一片空白。
她怎么都没想到，中枢先前向她保证了顾清越不会发现, 可眼下，她却被顾清越堵了个正着。更糟糕的是, 顾清越直接看穿了她的身份！
中枢跟顾清越早已经是不死不休, 而她如果被顾清越抓.住，不死也会脱层皮！
“你不是说他不会找到你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应该怎么办？！”
脑中质问着中枢, 谷菁菁勉强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手却快速伸进了裤兜。
她是任务者, 不属于主世界, 实在不行她就自杀以脱离主世界, 虽然依旧有可能被顾清越察觉踪迹，但总归能够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脑中翻滚着这些念头的同时，谷菁菁眼神一沉。
此刻中枢没有半点反应。
谷菁菁心下暗暗叫糟, 正准备咬牙自杀,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是从她身体中发出的声音, 是中枢的声音。
但那又并非她平时听到的中枢声音，而是……
辨认出那声音, 谷菁菁双眸猛地睁大——
对面, 那片光芒中的人影似乎同样感知到中枢的声音，懒洋洋地看过来。
“是我。”
被光芒照得亮如白昼的通道中, 一个虚幻的身影渐渐自谷菁菁身上脱离。
谷菁菁却僵在了原地，看着那个与顾清越一模一样的虚幻人影走上前，在顾清越身前站定。
两个顾清越静静地对峙着，一个实体，一个虚影。
而那个虚影, 正是中枢所化。
中枢静静地望着眼前的顾清越，眸光微闪，将一切狂热和兴奋的情绪压下。
当初“大断电”事件发生，它作为中枢被顾清越所摧毁，只来得及在最后关头将自己残留的一份数据传输了出去。
它还记得自己被摧毁前的最后一秒，顾清越居高临下冷笑着望它的眼神。
那时候它的数据被摧毁得差不多，艰难地开口：“我被摧毁，你也活不了。”
顾清越却冷冷笑了笑，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浑身的血迹，和因为抹除它的数据而导致的自身崩溃。
“放心，总归比你活得久。”
说完，顾清越眉眼一冷，伸手用力捏碎它的芯片，它被彻底销毁。
它最后见到的一幕，是顾清越冷漠到近乎残忍的表情。
这些年，它在小世界休养生息，等到残留数据恢复了近五成才敢有所行动。
也只有回到主世界，它才能够再次获得主世界的控制权，从而控制其他所有小世界。
而现在，它已经进入主世界，距离重新夺取主世界核心的控制权也只有一步之遥。
它原本的打算也仅仅是在主世界蛰伏一段时间，以便伺机而动，可它在见到谢临的瞬间，却察觉到了谢临身上的异样。
与其他化身不同，谢临身上被顾清越无意识打下的印记极强，那应该是强烈的情绪波动下产生的，对谢临的偏爱。
这种剧烈的情绪波动，可能是愧疚，也可能是爱意，或是恨意。
顾清越自己或许意识不到，但恰恰是这种无意识的情绪波动影响了主世界，使得主世界对于谢临这个化身的接受度远高于祁无渊之外的其他化身。
因此它也才敢将谢临与顾清远一道送入主世界核心。
它也成功了。
但在夺回主世界控制权之前，它还需要做一件事。
中枢抬眸，看向对面的顾清越，唇角微微弯起，眸中闪过一丝属于人类的森冷。
“我是本体。”中枢说道，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却似乎带了些许的引导，“你应该能够感知到，我是你的本体，顾清越。”
对面的顾清越逆光站着，半边脸被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一片死寂。
谷菁菁微微眯眼，视线落在眼前背对自己的顾清越虚影上，一时有些拿不准眼下是什么情况，脑中却不自觉浮现起一些事。
“大断电”事件以前，她只是中枢手下众多守序者中的一个，她的训导者是个男性，性格温柔且绅士。因为她在各个世界中完成度不错，训导者对她也不像其他人那样严格，加上她有意讨好，两人的关系便逐渐演变成亦师亦友。
渐渐地，她从训导者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一些事情。
比如他们中有一个完成度始终为零的守序者，中枢派出了不少训导者都没有将他驯化成功。
比如各个小世界发生了多次混乱，都与那人有关。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混乱事件，她也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顾清越。
而当她试探着问训导者，中枢为何不能将顾清越销毁时，她的训导者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明明是无机质的眼神，她却莫名从那其中看到了一丝深意。
“不可能。”
“中枢无法销毁他。”
“只能驯化他。”
自那之后，谷菁菁再也没能从训导者口中听到关于顾清越的信息。
直到“大断电”事件发生。
而此刻，看着中枢幻化出与顾清越一模一样的样貌，对着实体的顾清越说出这番话来，谷菁菁心下蓦地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她试探着在脑中向中枢询问：“本体？”
中枢没有半点反应，它依旧与实体顾清越对峙着。
就在谷菁菁以为中枢不会给她答案的瞬间，她的脑中忽然响起中枢，也即顾清越的声音——
“如你所见，眼前的顾清越只是一组数据，不是主世界中的他本人。”
“这是当初他设定在主世界核心的一组数据，用于保护这个核心。”
谷菁菁眉心一跳，再次朝实体的顾清越看去。
此刻的顾清越已经朝中枢靠近，他双眼微眯，似是在打量中枢，判断它刚才所说的话。
与此同时，谷菁菁再次听到中枢那属于顾清越的清冷声音明显带了一丝讥讽的语气——
“放心，这一组数据，我也会把他收回。”
说完这话，虚体顾清越脚底忽然伸出几条银色线路，一直蔓延到实体顾清越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