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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时的天气不太好,阴空万里,海上风细细,波浪轻翻,水天相接处茫茫一片。

    两艘船并列行进,大船上高悬着蓬莱岛旗帜,白底旗帜上绣着一支黑色箫和一条暗红色龙形怪兽,应该是指神意箫与龙鱼子。此番南珠前往海境,随行人数不少,除了君慕之与刘敏,另有数十名蓬莱护卫,这也是平沧公的安排,毕竟南珠是蓬莱少主,身份太重要。

    众人都出来了,站在船头远眺。

    辛忌看着旁边大船上的女子,奇怪:“此女是谁?”

    “是顺始公的孙女,叫史明珠。”甘立低声回答,也不知他是怎么打听到这些消息的。

    那明公女容貌不算美,脸有些圆,皮肤不够白,五官平平无奇,胜在整体气质端庄大方。她正笑着与南珠说话,两名侍女站在身后,神采气质俱不同,修为应该都不低。

    顺始公派孙女跟南珠出来,自有其目的,顾平林既然知道南珠的妻子另有其人,也不想惹麻烦,拒绝了南珠的挽留,回到灵心派这艘船上。

    不远处,段轻名低声与步水寒说了什么,步水寒回头望了眼,神情有些不自在。

    顾平林看在眼里,暗自警醒。最近被一个剑招扰乱心绪,竟忽略了不少事情。回头见姚枫站在旁边,沉默寡言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顾平林便不动声色地问:“步师兄近日似乎很忙,听说是在向姚兄请教剑术?”

    姚枫摇头,想了想才答道:“天下剑术各有所长,并无请教之说,我最近也很少见到步兄弟。”

    “哦?”顾平林意外,“那他在忙什么?”

    姚枫略作迟疑:“他……”

    “谁要请教剑术?”齐婉儿走过来打断两人,离开蓬莱岛,他心情极好,今日穿着青丝绣凤的大红箭袖,外面罩着黑绒面披风,金冠束发,戴着条红锦抹额,一看就是位出游的大族公子。

    两人默契地止住话题,姚枫答了句:“不过随口谈论。”

    齐婉儿早就想跟他比剑,闻言道:“纸上谈兵没意思,出手才知高低,早闻殊世剑术不凡,我们切磋几招如何?”

    姚枫看他一眼,摇头。

    齐婉儿道:“都是同道中人,何必遮遮掩掩的,身为剑修岂能怯战!”

    姚枫还是摇头。

    齐婉儿急道:“你只摇头,到底几个意思!”

    “意思是你打不过他,”段轻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嗳,姚兄是厚道人,怕折了你的面子,你还不领情。”

    齐婉儿登时大怒:“你说什么?”

    段轻名道:“姚家家训中便有“诚实”一条,不信你问姚兄,我说得对不对。”

    齐婉儿看姚枫。

    姚枫被逼不过,果然道:“都是朋友,何必非要分高下,当以和为贵。”

    他并没有否认段轻名的说法。

    “听到没有,”段轻名笑道,“婉儿表弟?”

    “没打,怎知我打不过!”齐婉儿召出玉皇剑,咬牙道,“段六,我忍你很久了!有种今日打一场,若是我赢了,你就少打轻侯表弟的主意!”

    旁边步水寒脸一沉,他素来护短,如今自然帮着段轻名:“段师弟乃段家主嫡长子,继承家业天经地义,何况他根本不稀罕,什么叫打主意!”

    段轻名也道:“我与轻侯是亲兄弟,表弟这是什么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与那几个老头子联系,那晚我都在夜市看到了!”齐婉儿不耐烦,“少作戏,我只问你敢不敢?”

    步水寒听不明白,顾平林却不由得弯了嘴角,猜测意外得到证实,那晚段轻名果然是去见段氏家老。

    段轻名叹道:“表弟对我误会至深……也罢,若你输了呢?”

    齐婉儿干脆地道:“从此再不踏足南界!”

    “一场比试而已,太严重了,”顾平林突然开口,“你们是亲戚,让人知道岂不成了笑话?小赌一场就好。”

    齐婉儿话出口就知道自己冲动了,正后悔呢,闻言忙顺势改口:“我若输了,五十年不入南界。”

    段轻名似笑非笑地看顾平林。

    齐婉儿脾气不好,为人却还算磊落,剑术天赋更出色,前世他成名后从不涉足南界,顾平林也曾疑惑,此刻明白了缘故,自然不想看他被算计,所以开口帮了他一把。

    见段轻名看自己,顾平林抬眉:“段师兄意下如何?”

    段轻名道:“这嘛……”

    临船南珠也在留意这边动静,朗声出主意:“两位既是亲戚,岂能真动手?依我看,不如各出一招,众人评判定胜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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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皇剑应召而出。

    半空中,公子身影显现,红锦袍下摆被风掀起,下巴抬得高高的,双眸燃烧着斗志,神情傲然,端的是意气风发、风采不俗。

    北齐十三,剑舞朝歌,堪称剑修中的王侯。

    年轻的外表之下,已隐隐有了几分未来大剑修的气势,朝歌剑术注定在他手中光大。

    剑如其主,散发出一段浑然天成的贵气,辉煌的剑招映亮了万里长空,四方灵气受牵引,汇集于剑尖,呼呼有声,海上风向骤改!

    “八百诸侯朝灵山!”

    一声清喝,一剑分海。

    巨浪高涌,朝两边挤压,一道约十丈宽的深沟出现在海面,斜斜延伸向下,犹如一条通往海底城门的平坦大道,受惊的海鱼纷纷跳跃逃窜。众人所乘之船驶入深沟,急速坠落,好在两艘船上俱是修士,迅速稳住了船身,只听得一片惊呼声。

    顾平林一看就笑了。

    朝歌剑术出名的气势夺人,以轻捷庄重见长,偏这齐婉儿反其道而行,居然舍长取短,有意使出这种厚重霸道的效果,也是难得。

    齐婉儿自半空消失,转眼即重新站在了船头上,与众人一道观看。

    剑招已收,剑意未散,后劲反而越来越大,深沟还在分浪延伸,船下坠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顾平林见状,不由生出了几分佩服。

    看来齐婉儿并非盲目地炫耀,而是当真在朝歌剑术上悟出了新意,难怪前世会有那等成就。

    “好招!”南珠赞叹。

    “朝歌剑术名不虚传。”步水寒也忍不住对齐婉儿刮目相看了。

    齐婉儿亦不谦虚:“人皆言我北齐朝歌剑术疏于劲重,此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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