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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久了。”白茜羽心说如果是按照虞小姐的人生来算的话,她都可以算是母胎单身了,不过这时代也正常,如果不是从事特殊工种的,女子大多还是保守的,像殷小芝那样接受过教育、懂什么叫自由恋爱的姑娘本就不多。

    何况就算是殷小芝,她追求的也只是摆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自己决定婚姻罢了,谈多几个男朋友还属于不正经的行为。

    一曲终了,这时乐队演奏起了《花好月圆》,这是现在百乐门最流行的曲子,灯光如万花筒般五彩斑斓地转动着,舞客们跳起了狐步舞,男女相拥在一块儿,在随缓而又骤急的音符中调笑着,四处都弥漫着一种布尔乔亚的气味。

    “我猜猜,是不是受过伤,不相信男人了?”罗琼一撩头发,好整以暇地看着白茜羽,其实她隐约能感觉到白茜羽始终心里有事,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有什么烦恼?她觉得总归都绕不开情情爱爱那些事。

    “你不觉得一个人更自由吗?”白茜羽耸了耸肩,望着舞厅中形形色色的人们,回答得很潇洒。

    也许昔日曾是白俄将军的干瘪的老头在吧台前细细地品着酒,满脸胡须衣衫褴褛的洋人在酒保身边卑躬地讨一杯酒喝,操着日语的东洋军官得意洋洋地抢走了别人的舞女,这地方比上海任何一个地方都像上海。

    之前殷小芝问过她类似的问题,执着地想知道为什么她不选择与傅少泽在一起,白茜羽当时也像现在一样回答得很潇洒。对嘛!无爱一身轻!男人只会影响我拔枪的速度!人活一辈子应该干点轰轰烈烈的大事,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句好像不太吉利……总之,好不容易穿越一回结果还是过上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的生活未免也太无趣了。

    可是她现在有些后悔了,这鬼地方真是磨人,不是枪林弹雨,而是钝刀子似的割着,转眼间,挺好的长辈死了,挺好的朋友各奔东西了,挺好的伙伴说不定也是在相互利用……这个时候她就在想如果有个什么人一直在家等着她,让她可以歇歇就好了。

    就像她险死还生地爬出了特工总部,终于重见天日感动得想要落泪,可是晒过一会儿太阳之后,她发现似乎不需要和谁打电话报平安,也没有做了一桌子菜等待着她回去的家……于是她只能默默去国际饭店开了间最贵最好的套间,给自己开了个香槟又怕伤口感染,结果一口也没喝。

    她记得有个挺有名的女作家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乱世的人,得过且过,没有真的家。

    见鬼,越想越伤感,白茜羽感觉自己鼻子都酸了,但罗琼丝毫没有察觉,取了杯侍者托盘里的香槟,感兴趣地问道,“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白茜羽笑了笑,“喜欢不代表就要在一起,就像我喜欢一束花,也不必把它摘回家,不爱的爱情,就永远不会变坏。”

    “这句话说得有意思,我明天就要以这个主题写一篇文章!”罗琼得了灵感,高兴地搂着她道,“走吧走吧,我们跳舞去!”

    白茜羽笑笑,陪着她跳完了一曲,出了些汗倒觉得心情好上不少。

    不过回到卡座之后,罗琼拉着她还要喝酒,她就只是浅尝辄止,说自己酒量太差,罗琼便也不再劝,她早就发现白茜羽在生活上颇为自律,大概是家教很好的缘故。

    没多久,舞池那边忽然响起一声尖叫,原来拥挤在一起的人群有些混乱起来,有人瞧了一眼,喊了一声“是奇骏!”舞座上的一群人便都呼啦啦地跑了过去。

    白茜羽坐着没动,但很快她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奇骏不小心在舞池里撞到了人。

    这种事放在舞厅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方奇骏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跳舞玩乐,可对方却是喝了不少酒,嘴巴不干不净地咒骂着,还要他道歉。

    方奇骏见是个油头粉面的“拆白党”①,也回嘴骂了几句不长眼睛之类的,两人推推搡搡起来,火气也越来越大,惹得不少人围观。

    这时方奇骏见朋友们都围了上来,更是觉得有人为她撑腰,不依不饶地抓着那个小青年扇耳光,直到几个看场子的红头阿三过来,他才松了手。

    方奇骏家中厂子生意做得大,与洋人有贸易往来,自认为上海滩就没有什么摆不平的,况且教训个拆白党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那小青年嘴角都破了,捂着脸颊,看看四周围着方奇骏的人,指着他恨声叫道:“好,你给我等着!”

    “行啊,我等着。我叫方奇骏,有本事你就来弄死我。”方奇骏揉了揉发痛的手掌,看着对方狼狈地离开,心中很是快意。

    舞座上,一起来玩的女孩子担忧地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点小事,来来来,我们继续玩。”助威完毕的公子哥们也都没当回事,继续招呼着倒酒划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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