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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五,新帝的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于是乎,夫妻俩在皇宫里待到了中秋。

    中秋宴上,想到明日便要离宫游玩,裴元彻心情大好,不由得多喝了几杯,直喝得醉眼朦胧,俊颜泛红。

    等宴席散去,坐在回去的轿辇上,他醉醺醺的搂着顾沅,亲她一下,再喊一声她的名。

    前两遍他喊她,顾沅还会应他一声。

    等他喊第三遍,顾沅意识到这男人是在发酒疯,就没搭理他,只由着他抱着,心里不合时宜的想着,幸好自己今日没化浓妆,否则半边脸的粉都要被这男人吃光。

    回到兴庆宫,两个太监费力将裴元彻扶下轿辇。

    他今夜实在醉得厉害,被拖去浴桶里一番洗漱,费了比平时多半倍的时间。

    好不容易折腾完,洗得干干净净扶上床榻,外面的天色已然深了。

    清风拂月,送来淡淡的金菊香气与馥郁的桂花香。

    顾沅撑起半边身子,刚想越过裴元彻去放下幔帐,就听床上的男人轻声呢喃了一句,“沅沅,别走……”

    她动作一怔,垂下眼帘去看他。

    昏昏偏黄的灯光之下,男人枕着石青色弹墨绸枕,狭长的凤眸阖着,安安静静的,只是眉心微微皱起一道痕迹。

    他总爱皱眉,一副不好接近的冷戾模样,年轻时倒还看不出什么,现在上了年纪了,眉心就跟烙上了一道印子似的,怎么抹都抹不开一般。

    “我不走,只是去把幔帐放下。”

    顾沅轻声道,平静柔和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从他浓重深邃的眉眼,高耸如山的鼻梁,再到他锋利的嘴角,一一看了过去。

    好像年纪大了些,嘴角就更薄了,越发显得冷清冷心。

    视线又落在他仿若刀裁的的鬓角,黑色的鬓发下掩映着几根银丝。

    顾沅伸手去摸了下,心头一颤,只见面上那层黑发下,藏着许多根白发。

    他竟然有这么多白发。

    顾沅咬了咬唇,一时间五味杂陈,喉咙也像是梗着一根刺,咽不下去,拔不出来,难受的很。

    看来他这般着急传位,是真的累了。毕竟皇帝这份差事,劳力又劳心。

    “以后你再不用这样辛苦了,我们放松身心去游山玩水,安享晚年。”她俯下身,柔软的嘴唇落在他的额头,语调轻轻软软。

    似是听见了她的话,男人蹙起的眉心缓缓松开,呼吸也变得均匀又平稳。

    顾沅扯了下嘴角,将金钩上的幔帐拉下。

    床帷间暗了下来,顾沅躺到他温暖的怀中,闭上眼睛,很快也陷入沉睡。

    一夜好梦。

    .......

    翌日上午,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带着一众贴身宫人、侍卫,并五辆装满行囊的马车,顾沅与裴元彻离开了皇城。

    掀开车帘,回头望向那巍峨高耸的朱色宫墙,还有高阁之上那两道恋恋不舍的身影,顾沅心头感慨万千。

    一眨眼,她就在这座皇宫里过了大半辈子。

    长昭十八年的初夏,她被聘为太子妃,排场浩大的迎入东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十九年过去,她的儿子成了这个皇宫的新主人,她成了太后。

    太后,三十五岁的太后。

    实在是年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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