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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跑,”魏瑄静静道。

    他处心积虑把曹满骗到长垣道口一举歼灭,此战不容许失败,他一定要把曹满活捉回去。

    他绝对不会让那人失望。

    林间的雪很大,纷纷扬扬,迷乱人的视线。

    那黑袍人的身后又闪出两骑,都是一身漆黑的斗篷,戴着兜帽,看不清模样,其中一人的下巴上有钢针般的短须。

    那黑袍人的声音阴冷低沉,隔了那么远却好像在魏瑄的耳边响起,他道,“去,把曹将军带走。”

    他身后的两骑,立即分出,旁若无人地穿过狰狞厮杀的士兵。向跌倒在地的曹满而去。

    “魏瑄,别!”苍青话音未落。

    魏瑄手指一扣,一支羽箭已经带着尖锐的长啸刺破了夜风,疾飞而去,竟凌空一劈为二,分射向两人。

    那两人反应也是极快,斗篷一甩急闪而避。

    羽箭倏地擦过他们之间,又合二为一,稳稳钉在曹满面前的雪地里。曹满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骇意。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人?

    雪原上响起沉闷的击掌声,那人黑气沉沉的脸终于转向了魏瑄,“幻术,你倒是还报得快。你学秘术多久了?”

    那黑袍人的声音穿透喧嚣的沙场传到他耳边,仿佛夹带着万古荒寒般的寂寥和阴冷包裹上来。

    “两年。”魏瑄道。

    “你天赋很高,只是可惜了。”那人驱马过来,所过之处,两边厮杀正酣的士兵忽然静止不动了,在风雪中变成一座座面目狰狞的雕像。

    “魏瑄,快跑,他要抓你走!”苍青声音透出前所未有的恐慌。

    魏瑄没有跑,他绝不会在战场上调头逃跑。

    而且,他也跑不了。

    他感到被毒素所侵蚀的手臂和右胸传来一阵阵钝痛,半个身子似乎变成了坚硬的石头动弹不得,沉重地将他往雪地里坠去。

    甚至连抬起右手拔剑,都做不到了。

    “你是何人?”魏瑄迎着兜帽下那黑气弥漫的面目问道。

    那人根本无视他的问题,那嗓音低沉坚冷,阴森森道,“你可能有点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既然是苍冥族的人,怎么和这些中原人在一起?”

    他说罢,周围的风雪骤然卷起了一团黑气,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也变成黑灰色的烟尘,带着腐蚀的气息,快速地向魏瑄移动过来。

    “魏瑄快逃!快逃!”苍青简直要急哭了。

    魏瑄面色深沉,左手中暗暗凝起玄火。就在那白光骤然亮起的刹那。忽然面前的黑气骤地一散。

    风雪中隐隐传来马蹄踏过冰雪的大地的震荡声。

    那黑袍人看了一眼身后的随从,“何事?”

    只见那随从立即眼白一翻,一只猎鹰腾空而起,掠过茫茫雪原。

    黑暗的夜空下,莽莽苍苍的雪岭中,一支骑兵疾驰如电,踏破铁马冰河而来。

    “主君,是魏旷!”那随从道,

    那黑袍人冷冷道,“来的真是时候,撤。”

    那随从不解,“纵然那魏旷有战神之称,主君的幻术可控制千人,何必忌惮他?”

    那黑袍人道,“北狄人信鬼神之说,我方才可以用幻术操.控他们。但是魏旷为人刚直,平生不信鬼神,最恨怪力乱神之说,他的军队向来以坚勇无匹著称,不是幻术可以控制的,记住,幻术只能利用人心中的弱点,但是想无中生有,是不可能的。”

    “属下受教。”那随从恭敬道。

    那黑袍人又回头看了眼魏瑄,“小皇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下次你的皇叔就没那么及时了。”

    就在他转身的片刻,一股风雪忽然掠起他斗篷的兜帽,魏瑄忍不住悄悄看了过去。

    魏西陵纵马赶到的时候,就见林间尸横遍野,魏瑄矗立在雪地里,眼睫眉毛上都是霜雪,浑身冰冷。

    他飞身下马,急步上前,一手按上魏瑄的肩膀,蹙眉道,“阿季,怎么了?”

    魏瑄猛地回过神来,才想起刚才他借着风雪拂面之际偷窥了那黑袍人一眼。光那一眼,他似乎看到了无尽的深渊,一瞬间魂飞魄散。

    “我,我没事,”他道。

    曹满被拿获,手下余者三千余士卒全部投降。

    魏西陵顺道就将野虎岭山寨拿下,收降守军两千余人。

    *********

    天已经大亮,

    大帐里,萧暥一边吃着营养早餐,一边听魏瑄汇报战况。

    当他听到曹满被擒时,顿时推开魏瑄拿着勺子的手,急问,“曹满在哪里?”

    魏瑄道:“现关押在大营里。有专人看押。”

    萧暥立即按捺不住了,“扶我起来,我有事情要问曹满。”

    当年魏淙在凉州境内中伏,就是北上驰援曹满途中,此事曹满很可能知道些什么。

    魏瑄搁下碗道:“曹满已经被关押,将军不用急于一时,你先把身体养好,有什么事情再问他不迟。而且你的眼睛也不方便。”

    萧暥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曹满老奸巨猾,就算他不瞎,曹满都未必跟他说实话,现在他一只瞎狐狸,还想从曹满那里问出什么来?

    但是这会儿他哪里听得进去,脑海中不时浮现冰天雪地里,原主顶风冒雪前去驰援,结果却被反诬为害死义父的罪魁,他沉默了那么多年,有家回不得。

    萧暥觉得自己怎么样也算是继承了原主这身体,有些事原主不说,他要替原主说出来。洗清这一身嫌疑,也算对得起原主了。

    “扶我起来,伏虎何在!带路!”他厉声道。

    魏瑄有些不解。除了战场上,大多数时候萧暥都是很随意的一个人,很少如此坚决且疾言厉色地说话。

    何以萧暥忽然对曹满如此上心?

    萧暥当然上心了,那口巨型黑锅扣在脑门上,能不上心吗?

    伏虎看了魏瑄一眼,刚要硬着头皮上前。

    这时,就听帐门前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我来罢。”

    萧暥闻言顿时蔫了。

    真的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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