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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境中

    乌黑丰盈的长发如流云翻墨般铺在洁白的羽毯上,水雾氤氲里,流丽的双眸微微撩起却又似含着纯然的天真。天生魅致,无心而惑。

    “让朕该拿你怎么办好?”皇帝在心中暗暗道,捧起他的脸庞不断地吻着,吻到他呼吸困难再用力占据他。

    白玉池旁,昏黄的宫灯照着深垂的御帐轻晃,如一池春水跌宕起层层波浪。

    暖阁外西风呼啸,秋雨阵阵,寒意渐深,暖阁里御帐深垂。

    “给我。”他淌着汗道,话音里隐隐带着点少年气的倔强。

    萧暥在潮热的碰撞中思维变得断断续续,依稀想起五年前,宫墙下的杏花疏影里,追逐他脚步的少年天子。

    “将军可记得,当年曾答应朕上元夜赏灯!”少年天子真切地望着他。

    但那时天下初定,龙蛇虎狼纷纷蛰伏,暗中诸多危险,几有翻复,带着天子上街看灯,白龙鱼服,不是时候。

    “当年殿下还是个孩子,如今还是孩子吗?”他冷冷道。

    赖账赖得很是霸气。

    ……

    如今当初追逐他脚步的少年已然长大,青年天子却以这样一种方式向他索要了回来!

    想到这些,萧暥仰起修长的颈,在予取予求间闭眼承受。

    ***

    此刻,看着境中的自己和那人缠绵缱绻,魏瑄的心绪本来就极不稳定,偏偏萧暥在这个时候挨近过来。这简直就像一点火星落入了沸腾的火油中。

    现世和他生模糊了界限,野火烧干了他残存的理智和挣扎,他只觉得窒热难耐,那人的气息却在此时萦绕上来,如雪间寒梅,似风中剑兰,清冷的孤香糅合着凛冽的金戈之气让他如痴如醉,不能自已。

    仿佛在窒热中渴饮着那一泓清泉,魏瑄沉默地压上他的唇,清劲有力的手寻着那一抹清凉冲动地探进袍底,索取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浅香,热切地揉抚这满怀清雪的温润。恨不能融化在他身上,才能稍为纾解体内的燥火。

    “阿季,不要这样!”萧暥急按住他向下索求的手道。

    魏瑄居高临下地凝视他,一双眼睛仿佛深渊般,漆黑地透不出一点光来。他沉默地扣住萧暥的手腕,一招一式间压制着他,动作精确有力,眼神却陷得越来越深……

    他正要低头咬上那片皎洁的肌肤。忽然看到衣襟边缘一点若隐若现的印记,如雪地上的落梅。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恍然间似乎想起什么,脸上露出痛苦疑惑的神情。

    这时牢门砰然打开,云越愕然惊见萧暥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地被魏瑄压在身下,魏瑄埋头正伏在他胸前……

    云越脸色骤变,当即扔下手中的水盆冲到榻前,抬手就要像当年那样大力拽起魏瑄。

    可是魏瑄早就已经不是当年任他拉拽的孩子了,而且处于入魔般的境中,力气大得惊人,带着点怒意地反手一甩。

    云越被推跌出了数尺,额角在案头磕出了一道口子。

    “云越!”萧暥挣扎着支起身,衣衫偏落露出一道流畅的肩线,宛如妙笔勾画般的锁骨上点缀着散落的乌发。

    云越扶案而起,抹了把额角,鲜血映着苍白的脸容,终于隐隐透出一缕厉色。

    “云越,没事吧?”萧暥被压制地动弹不得。

    他使足了力气也推不开魏瑄,他惊讶于那清瘦的身躯竟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堪比当年的阿迦罗了?

    中途被打扰显然让魏瑄极为不满,被欲.火烧红的眼角烙着血丝,他再不犹豫,撩开那凌乱的发丝,迫不及待地埋首在那匀实光润的胸膛,衔住一点色泽柔淡的豆蔻。

    “阿季,醒醒!”异样的酥痒感让萧暥两颊发烫,他一边红着老脸拼命推开魏瑄,一边忙着向云越解释道:“云越,阿季他烧糊涂了,不清楚自己在作甚……”

    云越沉着脸利落地解下腰间佩剑。

    萧暥急道:“云越,住手!”

    剑鞘重重击中魏瑄后脑,他像中了箭般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阿季!”萧暥赶紧翻身捞起他,用手一摸,倒是没有出血,云越那小子下手还知道轻重。

    他一边让魏瑄躺好,一边吩咐云越:“快去请谢先生!”

    云越不放心地看着他。大概还怕魏瑄又是装昏。

    萧暥见他额头还有道口子,心中一软,也不管这会儿自己衣衫不整有多狼狈,草草拽起残破的里衣叫道:“陈英!”

    陈英立即出现在门口,愕然看着室内凌乱的场景。

    主公长发凌乱衣衫不整,云副将额头挂了彩,面有愠色,只有晋王依旧昏迷不醒,他们三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英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去请谢先生!”

    萧暥一声清喝拉回了他的思绪。

    片刻后,谢映之查看了魏瑄伤势,凝眉叹道:“晋王后脑受震荡,已陷入深度的昏迷。”

    萧暥心中猛地一沉,脑震荡?166小说

    脑震荡会造成暂时性昏厥和失忆。

    他急问:“阿季什么时候能醒来?”

    谢映之摇首,“晋王原本就陷在境中,如此一来,他怕是在境中难以醒过来了。”

    萧暥心里顿时一凉,这是什么意思?醒不过来了?阿季会变成植物人吗?

    ***

    阳光透过雕窗斑驳地落在御帐上。

    “陛下,该用午膳了。”

    曾贤端着盛放餐饮的朱案在门外恭敬道。

    皇帝还没有退出来,深垂的御帐中探出一只手,呼吸浓重道:“送进来。”

    少顷后。

    萧暥边吃饭边道:“今日朝议我想去旁听。”

    他以为自己这属于得寸进尺,皇帝不会答应。

    不料武帝捏起他的下巴,揩抹去嘴角的果汁,笑道:“朕给你准备个珠帘?”

    垂帘听政。

    萧暥:……

    “前朝的华懿皇后也曾隔帘听政。”武帝含着他的后颈,沿着那漂亮的线条一路细啄下去。

    那是三百年前的大周朝,华懿皇后得盛宠,得以上殿听政,皇帝特意给她备了珠帘。

    萧暥一脸不可言说。

    珠帘倒是没有挂,宣政殿本来就有偏殿。

    午后,萧暥坐在偏殿里,吃着多汁的葡萄,听着朝堂上吵架。

    “本月十六日,赫连因率兵袭击了绥县,掳掠劫杀百姓两百多户,财货难以计数。”

    “北蛮欺人太甚,臣请出战,扫平边患!”卫骏道。

    “卫将军差矣!赫连因就是为报陇上之仇,才洗劫绥县,冤冤相报何时了。眼下正是秋收农忙时节,陛下还是不要招惹这些蛮子。”大行令廖原道。

    “怎么是陛下招惹这些蛮子?”柳徽慢条斯理道,

    旁边的太宰唐隶立即反应过来:“分明是陇上郡守钟逾贪功,设伏劫击北狄人,才招来了北蛮报复!怎么在大行令口中成了陛下招惹了蛮子?”

    廖原一惊:“老臣,老臣绝无此意啊!”

    但他的辩白立即被盛京系官员们的你一言我一句淹没了。

    “唐太宰所言甚是,钟逾贪功冒进才招致绥县之祸!”

    “大行令怎么能说是陛下招惹的北蛮?”

    卫骏忍不住道:“钟将军陇上歼敌有功,怎么在你们口中成了招惹祸事了?”

    “歼敌,还是引祸?”唐隶冷笑道。

    偏殿里,萧暥沉默地吃着葡萄。

    就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国强是歼敌,国弱是引祸,国宁是歼敌,国乱是引祸。诸位可认同?”

    萧暥心中一动,是江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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