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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谢沉正低着头, 等着宋皎给他戴上大花环,结果没等来花环,却等来了一柄长弓。

    宋皎转了一下身, 甩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长弓,弓柄就打在谢沉的脸上。

    “嗷!”

    宋皎再甩了一下他的另一边脸:“拿走。”

    “嗷!”谢沉一边揉着脸, 一边把刚挂上去的弓箭取下来。

    宋皎低下头, 谢沉把套在他脖子上的长弓和箭囊都拿下来。

    只是挂了一会儿,弓弦和箭囊的牛皮绳就把他的后颈给勒出两道红痕来了。

    真娇气。

    谢沉再看了几眼, 宋皎转身要走, 谢沉忽然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诶,花环。”

    宋皎拿着花环转过身, 谢沉朝他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 指了指头顶:“快点。”

    宋皎鼓了鼓腮帮子,最后还是拿起花环,给他戴在头上。

    谢沉还没来得及笑,宋皎双手拽着花环, 使劲往下一扯,原本戴在头上的花环就直接套在他的脖子上了。

    朋友们沉默了一瞬,随后爆发出一声大笑。

    牧英掩着嘴:“哈……沉哥的头好像有点大。”

    朋友们迅速反驳:“胡说什么呢?明明是那个花环太小了。”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宋皎心知不妙,转身要跑进房间,和朋友们待在一起,可是还没跑出半步,就被谢沉抓住了。

    谢沉一只手抱着他的腰, 一只手把脖子上的花环摘下来。藤蔓早就断了, 谢沉用花环圈住宋皎的脸, 像发箍一样, 把宋皎额前的头发都卡到后面。

    就像小时候一样,丑萌丑萌的。

    “你晚上就戴这个,不许摘下来。”

    “……”

    宋皎刚要伸手拿下来,谢沉便道:“今天我生日。”

    行。宋皎放下手。

    还是两张桌子拼在一块儿,正中间放着一整只烤全羊,边上堆着配菜。

    谢沉坐在正中间,架着脚,双手撑在身后,十分放松的模样。宋皎坐在他身边,努力绷着脸,拿着刀给寿星切羊肉。

    谢沉晃着脚:“快点,我要饿死了。”

    “在切了,不要吵。”

    “我饿死了你就没弟弟了。”

    朋友们忍住笑,窃窃私语。

    “看起来还是卯卯的头比较小。”

    “沉哥大头。”

    “沉哥高嘛,卯卯矮。”

    那头儿,宋皎手一滑,匕首掉在盘子上,“哐当”一声响。

    朋友们瞬间收声,面面相觑。

    只有不知死活的谢沉还在晃脚,使劲催促:“卯卯,快点,快点……”

    宋皎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匕首,切下一整个羊腿。

    他举起太过沉重的羊腿,谢沉张嘴:“啊——”

    宋皎双手扛起羊腿,作势要打:“你再催一下试试。”

    谢沉凑过去,咬了一口他手里的羊腿。

    宋皎把大羊腿砸在他面前的盘子里,“哐”的一声,盘子都被打翻了。

    谢沉:嚼嚼嚼。

    暮色四合之时,朋友们就要告辞了。

    “再不出去就赶不上宫禁了,先走了,沉哥、卯卯,明天见。”

    谢沉朝他们挥了挥手,宋皎也应了一声:“明天见。”

    谢沉看向牧英,意有所指地喊了一句:“鹦哥,你等一下。”

    牧英这才想起什么,恍然反应过来:“噢。”他对朋友们说:“你们先回吧,我和智多星今晚留在宫里睡。”

    “行。”朋友们也不做多想,就这样出去了,还把门给带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谢沉、宋皎、牧英和温知四个人。

    谢沉坐直起来:“智多星,去锁门;鹦哥,把东西拿出来。”

    两人都依言行事,只有宋皎十分疑惑:“你们要干什么?”

    谢沉转头:“嘘——”

    温知把殿门锁上,牧英去翻刚才他们送给谢沉的礼物,找到自己的那个,打开盒子,把盖在上面的书册取出来,盒子底下,赫然是一小坛酒。

    宋皎睁大眼睛,迅速起身要去告状:“谢爷爷……唔……”

    谢沉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来,压在地上,捂住嘴,把后面的话全都堵回去。

    “不可以,相信你才带你一起喝的,带你尝尝鲜。”

    宋皎使劲挣扎,一蹬脚,差点把桌子给踢翻。

    “呜呜呜呜呜呜呜……”

    未成年人不许饮酒!

    谢沉看着他的眼睛:“今天是不是我生日?”

    宋皎点头:“但是……呜呜呜……”

    谢沉笑着道:“那就行了,我生日就得听我的。”

    “放屁!呜呜……”

    “读书人可不能骂人啊。”

    谢沉按住他,再过了一会儿,温知洗好四个杯子回来了,牧英也把密封的酒坛打开了。

    谢沉把宋皎的嘴巴捏成扁扁的鸭子嘴:“现在把你松开,不许喊。”

    宋皎没办法,只能屈服,弱弱地点了点头。

    谢沉松开他,宋皎立即坐起来,一口气把刚才没说出来的话说出来:“今天是你的十四岁生日,你离成年还有好几年。”

    谢沉理直气壮:“都差不多。”他两只手端起两个酒杯,对牧英说:“都满上。”

    宋皎拦不住他,扭头看见温知也在,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智多星?为什么连你也……”

    温知也端起酒杯,让牧英给他倒酒:“我是为了功课。”

    “啊?”

    “前几年背书就背到饮酒,我不明白饮酒究竟是什么滋味,一直都想试一下。”

    宋皎还想再说话,就被谢沉递过来的酒杯堵住了嘴:“别说话了,给我喝。”

    清澈的酒水漾出来,洒了一大半在他的衣襟上。

    宋皎拍了拍衣襟,没办法,只能就着谢沉的手,抿了一小口——

    “呸……好辣,呸呸呸,咳咳咳……”宋皎捂着嘴咳嗽,一双眼睛都咳红了,他抬手打谢沉,“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我要告诉谢爷爷……”

    谢沉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是最先喝的。”

    “啊……”宋皎抱起装饮料的竹筒,猛灌两口,然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原本趴在角落里啃羊排的大黄狗,终于舍得放下羊排,上前看看他,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脸。

    宋皎把它抱过来,垫在肚子下面,继续趴着,“奄奄一息”:“太烧了,我着火了……”

    剩下三个人都笑话他,谢沉拍拍他的背:“有那么辣吗?你怎么这么没用?”

    三个人抬手碰杯。

    下一秒——

    “咳……鹦哥,你买的什么酒?”温知万年不变的严肃脸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是让你买果酒吗?”

    牧英摇头:“果酒没了,就换了白的。”

    “我去……”温知都忍不住骂了一句,然后迅速丢下酒杯,拍拍宋皎,哑声道,“卯卯,水给我喝一口,我不行了。”

    只有谢沉拿着酒杯,仰头将酒水饮尽:“你们都不行。”

    牧英惊叹:“沉哥,你好厉害啊。”

    宋皎把竹筒拿给温知,也转头看他。谢沉对上他的目光,放下酒杯,直接抱起整个坛子。

    你看我厉不厉害!

    夜深,四个少年躺在地上,还像小时候一样的顺序,牧英和温知睡一边,盖一床被子,宋皎和谢沉睡另一边。

    几个人都还算清醒,只有谢沉,谢沉满面酡红,不安分地抱着宋皎,手脚都架在他身上,脸贴着他的脸,呼气都打在他脸上。

    宋皎捏着鼻子,把他的脸推开:“太臭了!”

    谢沉很快就自动转回来了,还是对着他,目光懵懂。

    宋皎再要说话,他干脆直接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温知笑了一下:“卯卯,你应该高兴的,起码沉哥没吐。据我事前调查,喝酒的人,十有都会呕吐。”

    “……”想到那个场景,宋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默默地拿出手帕,随时准备堵住他的嘴。

    明明是第一次喝酒,还一次喝这么多,大半坛都是谢沉喝的。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没多久,谢沉的呼吸就趋于平缓,他好像睡着了。

    牧英忽然道:“诶,你们觉不觉得……”

    他忽然开口,又忽然停下,朋友们都觉得奇怪:“觉得什么?”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手拽着被子,拉过头顶,躲在被窝里,悄悄说:“你们觉不觉得……东市卖花的那个姑娘有点好看?”

    朋友们认真回想了一下。

    温知:“书中自有颜如玉。”

    宋皎:“我没留意。”

    “那我跟你们描述一下。”牧英坐起来,正色道,“她眼睛大大的,黑黑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沉打断了。

    谢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抱着宋皎,眨巴眨巴眼睛,说了一句:“好看。”

    牧英一拍手掌:“看吧,沉哥都说好看。”

    宋皎扭头看去,对上谢沉的双眼,皱了皱眉:“他还没醒呢,喝醉了。”

    谢沉看着宋皎的眼睛,重复了一遍牧英方才的话:“眼睛大大的,黑黑的,好看。”

    他说完这话,就重新闭上眼睛,把宋皎拉过来,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继续睡觉。

    宋皎很无奈,正当此时,大黄狗从边上走过来,一抬后腿,熟练又优雅地挤进两个人中间。

    牧英也重新躺下,独自回味自己喜欢的姑娘的模样。温知平躺着,扭头看着宋皎和谢沉那边,若有所思。

    几个人各怀心事,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天色实在是太晚了,就起身要走。

    谢沉睡得太死,喊也喊不醒,宋皎只能和其他两个朋友把他搬上床去,给他脱了衣裳和鞋袜,擦擦脸和手,盖上被子,就这样由他去睡,然后各回各房。

    齐国皇都在四年前、于凤翔城建成,当时已经称帝的谢老当家,不舍得和两个孙儿离得太远,特意在皇帝寝宫附近增建小东宫,让谢沉和宋皎在这里住。

    小东宫两个正殿,隔着空地,面对着面,一览无余。

    宋皎走出谢沉的房间,对面就是自己的房间。

    牧英和温知要去偏殿睡,宋皎朝他们挥了挥手,就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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