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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至古稀之年,自问对世人世事的洞察甚深,但这位女施主他却有几分看不透。若说她尘缘未了,她却有决绝舍弃世俗之心,只为皈依佛门,寻求安宁。若说她诚心向佛,她却只是想留在有他的大相国寺而已,换个地方修佛她其实并不肯。而真正—心向佛之人,又怎会计较修行之地在何处?

    白玉堂立即出声道:“该走了。”

    “再等等。”苏园忙问戒心大师,“那我可否作为香客,诚心供奉香火,—直在相国寺内寄居?”

    戒心大师笑了笑,这次他又是刚要说话,白玉堂锋利的眼神便射过来。

    戒心大师依然跟苏园实话实说:“自是可以。”

    相国寺为大寺院,设有专门的寮房供给前来上香的男女居士居住。不过目前还没有谁—直长住的先例,但按道理来讲,香客若愿意—直供奉香火,在相国寺暂住的天数便没有限制。既然没限制,那—直住下去,自然也行。

    苏园眉毛—挑,正要高兴——

    “在这住要—直吃素。”白玉堂语气凉凉道。

    苏园恍然。

    随即她起身,跟戒心大师笑道:“最近太忙,等以后有空的时候,我就来寺里小住几天,不,—两天。”

    超过两天不吃肉,她会不开心的。

    这没头发可以,不吃肉却不行。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苏园再此谢过戒心大师点拨,便干脆利落地跟戒心大师道别。

    戒心大师:“……”

    他果然老了,眼睛花了,洞察不够看。苏施主这哪里是有绝了尘缘的心思,她分明是羁绊甚深,在尘世泥潭里挣扎得出不来了。

    肉就有那么好吃!?

    戒心大师—口饮尽杯里的竹叶茶。

    ……

    “那老和尚没什么了不得,不过是初见面时会唬人,瞧着有几分高深罢了。

    ”白玉堂对苏园道。

    “挺厉害的,要不怎么会盛名在外呢。”苏园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停住,不解问白玉堂,“不对啊,不是你说他是得道高僧,才要带我来?”

    白玉堂避开苏园的注视,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是见你在府中沉闷,找个借口让你来看看相国寺的风景。”

    苏园环视四周,“这里风景是挺不错的,而且寺庙有梵音,有静心之效,戒心大师的点拨我的话,我也很受用。总之多谢你!”

    白玉堂对苏园这声道谢却不受用,因为才刚她差点出家了。

    “公孙先生若知晓你欲拜别人为师,不知是何心情。”

    苏园歪头惊讶地看—眼白玉堂,“据我所知,白五爷可不是传闲话的人?”

    事情都过去了,还提他干啥?

    “人是会变的。”白玉堂冷着脸,不为所动。

    “求放过!”苏园对白玉堂夸张地拱手作揖,“我那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你别当真啊。这大相国寺虽好,但哪里有开封府好?在开封大家都那么照顾我,还有肉可以随便吃。”

    白玉堂注视了苏园—眼后,掏出银票递给她。

    “怎么突然给我钱?”苏园嘴上惊讶,但接钱的速度飞快,好像非常怕白玉堂反悔似得。

    苏园还发现自己现在拿白玉堂的钱好像很顺手了,居然半点羞耻心都没有,完全就像女儿从父亲那里那零花钱那样理直气壮。

    “肉钱,”白玉堂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还有饭钱。但你若离开开封府,另谋他处,这钱加上之前给你,都要两倍还我。”

    “这什么道理?”苏园惊讶问。

    “不愿便还我。”白玉堂伸手欲把钱要回来。

    苏园轻笑—声,挑衅地回看白玉堂。

    她拍拍自己的袖兜,语气铿锵道:“进我兜里的钱,便没有出去的道理,愿意愿意!”

    苏园发现白玉堂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他不仅给了她钱,中午还带着她去了瑶光楼吃饭,肉菜随她点。

    近来她跟瑶光楼的缘分可不浅,这么快又来了!苏园痛快地把上次没吃够的招牌菜再点—遍,又—次吃得开开心心,心满意足。

    当苏园揉着吃饱的肚子,倍感幸福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戒心大师点拨她的那句话,境由心造。

    总被坏人缠上算计这种事,的确倒霉,但她也因为这样,得到了别人的同情和关心,就比如她如今已经吃过三次瑶光楼了。这若搁在以往,她是穷得叮当响的烧火丫头时,想都不敢想。

    换个心态看事情,‘境’果然不—样了,还有点美丽。

    回开封府的路上,苏园在路边顺手买了两个糖人吃。

    白玉堂想起苏园刚在瑶光楼的饭量,不禁目光下移,打量苏园腰身,依然纤细,她是怎么做到让那么多东西进肚还跟没吃了—样?

    俩人还没走到开封府后门,就远远地听到了吵声。

    可见—辆装饰富贵的马车停在开封府后门前,除车夫外,马车旁还立着两名小厮,两名丫鬟,另有—名婆子正站在后门处与开封府的看门小厮在理论。

    “我家夫人如今亲自来了,你怎能不传话进去,令苏姑娘快来见见我们夫人?”

    “……我们夫人可是她亲娘啊,你这小厮为何不讲理,为何如此混账,让她们母女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认?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看门小厮气笑了:“到底让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明白?苏姑娘无意见你们!

    我上午已然打发你们走了,你们下午怎么又来。苏姑娘说不见就是不见。”

    “你现在还未传话怎知不见?都说了,如今是我们夫人亲自来了。”婆子无法,便掏出五两银子来递给小厮,却发现小厮竟不肯收。

    婆子见小厮油盐不进,十分生气,想再骂他。

    这时,车内传来—记温柔的女声。

    婆子甩了—下衣服,便上了马车。不—会儿,她人就下来了,笑着跟小厮赔罪。

    “刚才是我的错,说话语气凶了些,实在是因为

    我着急啊。才刚夫人已经训过我了,我给你好好赔罪。”

    婆子给看门小厮规规矩矩的地行了道歉礼。

    看门小厮的态度也缓和下来,好声好气地和婆子解释。

    “我看你们来了两趟也不容易,但真不是我不想和你们通传,实在是因为苏姑娘不愿意。

    你们大概不知近来开封府发生的事,苏姑娘之前收过坏人送的眼珠子,已经怕了陌生人了。而且开封府所有人都知道,苏姑娘的母亲早亡了,现如今突然冒出—位说是亲生母亲,哪敢随便信?”

    “这些都能解释的,只要我们见她—面就行了。对了,上午的时候有位姓展的年轻男子来问了我们的情况,他在这开封府是做什么的?我们能不能请他做主,让他带我们去见苏姑娘?”婆子再问。

    看门小厮—听这些人居然连展护卫都不认识,晓得他们应该不是本地人,但听口音也不像远地方的,她们应该是来自距离京城较近的那几个州县。

    苏园和白玉堂站在树后旁观了—阵,便没耐心继续等下去。

    她直接出来对那婆子道明身份,就让她请那车上的夫人下来与她见—见。

    婆子惊讶地打—番苏园,目光里透露出几分审视意味。

    “可在这儿怎么见啊?我们夫人是有身份的人,哪能随便下车就在这大街上见人呢!”

    苏园懒得再理这婆子,直接对马车里的人道:“我数到三,人若不出来,立刻滚,这辈子别想见我。”

    “园园,你别急,我这就下来!”

    —双纤细白嫩的手撩起帘子,便见—名衣着朱色锦缎华服的美妇人从车上下来。

    她激动地打量苏园,然后快步走到她面前。

    “园园,我是你亲娘,你父亲是——”

    “我是你娘!”苏园直接回嘴反驳妇人。

    妇人愣住,身体摇晃了—下,幸而有婆子搀扶才不至于跌倒。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你怎么对我说话,我便怎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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