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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路漫长的颠簸之后,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林溪告诉苏园:“一会儿要走一段山路。”

    “要蒙我眼睛么?”苏园问。

    林溪温笑着摇头,便先下了马车。

    苏园就拎着菜篮子跟着下了车。

    她环顾四周的环境,全都是松树林。马车行驶来的地方连山路都没有, 是长着荒草的山地, 只有车碾过荒草的地方才留下两条车辙的痕迹。

    顺着痕迹往回望过去,大概在十几丈距离外, 痕迹就隐没在茂密的树林中,再看不见了, 让人很难辨清来路在何方。

    想不到这种密林居然能有空隙能让马车行驶进来, 难怪刚才在坐车的时候,不仅颠簸,还来回摇晃, 必然是马车在树林里不停地转换方向。

    从苏园下车后, 林溪的目光就落在了苏园手拎的菜篮子上。表面上看,这篮子里装着萝卜、昆仑紫瓜和菠棱, 底下还压着一些绿叶菜,再下面是否还有别的东西便不清楚了。

    苏园注意到林溪的眼神,对他解释道:“花钱买的菜,不好浪费了。”

    “一会儿还要很长一段路要走,让他们拿走吧。”林溪使唤一名属下去接苏园手里的菜篮,并嘱咐他记得食用,不可浪费。

    那名属下立刻应承,接下菜篮后,便安分告退, 驱马车离开。

    苏园望一眼片刻间就在林子里消失的马车,才跟上林溪的步伐,往林子深处走。

    越往里走, 树木长得越高大,地表的荒草就越稀疏。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树林里的地面上只长着一层贴着地皮的矮草了,还有一些地方还露出了土壤,什么都没长。

    苏园捻着衣袖,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溪身后。虽然她有用余光观察附近的环境,试图记住路线,但这些松树长得都差不多,实在不好辨认。而且你越去记,反而越容易眼晕,分不清哪儿在哪儿。

    林溪最终停在了一棵很普通的松树前,苏园怎么都没瞧出这棵松树有什么特别。

    随行的三名属下扒开地上一层土,露出一块石板来,掀开石板,内有一铁环,拉动铁环,扯出来一条粗长的铁链。接着,三个人同时使劲儿往外拽铁链,苏园就感觉到地面在剧烈晃动。

    忽然,距离她右脚侧三尺远的地表突然下陷。苏园立刻退了两步,以避免飞扬的尘土呛着自己。

    等轰隆声停止,尘土落得差不多了,地中央便露出一处漆黑的洞口。一名属下率先进了洞内,取出一盏精致的八角灯笼来,随即就将灯笼内的蜡烛点亮。

    林溪接过灯笼,就对苏园道:“咱们走吧。”

    苏园甩了下衣袖,跟在林溪之后进洞。

    轰隆声再度响起,身后的洞口就被盖上了。

    洞里漆黑一片,唯有林溪手持的那盏灯笼亮着。

    陌生的地道,封闭,漆黑,给人极其不安全的感觉。若换成普通人,大概都免不了会心慌害怕。苏园不同,她早习惯了隐没于黑暗,在没听到或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危险存在后,更是什么都不怕了。

    苏园坦然地跟在林溪身后走着,随他带路。

    林溪欣赏地看一眼苏园,便勾起嘴角,继续往前走。

    不同于安康侯府那条简单笔直的地道,这条地道四通八达,有很多岔路,每条路看起来都一样,好似迷宫一般,极容易让人迷失。

    苏园还发现铺在地道上的石砖花纹很特别,砖为黑色,以横纵数条白线将黑石砖分成了大小均匀的方格,但凡两条线交汇的点,都有一个白色的圆点。这图案只需要看一眼,就会让人的眼睛产生错觉,感觉似乎有黑点在白点上闪现,不禁让人诧异,黑点难道会跳?便想再去细看……如此往复,看得越久,就越容易看瞎眼。

    这是会产生视错现象的错觉图。苏园没想到在这个古代世界,她居然能看到这种图。

    苏园立刻抬起头来,环顾四周。人在眼晕之后,再去看幽暗中的四通八达的地道,更容易犯迷糊。这一招设置的可谓简单又绝妙!

    “这图案你怎么想出来的?”苏园甚至有些怀疑,林溪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偶然间胡乱画了几笔,便发现有意思的地方。”林溪反问苏园是否觉得有趣。

    “可太有趣了。”苏园顺着他的话应和。

    “这地道看着有几分眼熟 ,安康侯府的阵法和地道,出自你之手?”

    五年前,侯府在建的时候,安康侯听了匠人的提议,才答应建造了地道和阵法,用于意外逃命所用。这位匠人开封府后来在调查的时候,寻不到任何踪影了。所以,大家都怀疑这位匠人与‘王玉’有关。

    若早在五年前,‘王玉’就布下了安康侯府的局,何其可怖。

    苏园便想确认,林溪是不是早就有了这些思虑。

    “顺手而为,当时想着或许日后会用上,没想到竟真用上了。”林溪语气随便,听起来丝毫不以为意。

    苏园听明白了了,一定还有类似的布局都是林溪‘顺手而为’。

    苏园不禁问林溪:“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别忘了,我可比你大十七岁,这十七年岂能白活?”

    林溪告诉苏园,他自小就敏而好学,过目不忘,八岁时便如成人一般。当初他跟着寒冰洞的司空道长学艺,便是看中了他的武功和医术,想学来给人治病。

    “给谁治病?”

    “给谁治病都不重要了,她人已经不在了。”

    林溪声音依旧冷静,但苏园听得出这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应该是父母长辈之类的人。

    “你建立鬼见愁,折腾出这么多事来的目的是什么?”苏园到现在都猜不透这一点。

    林溪忽然停住脚步 ,目色幽深地盯着苏园:“你猜不到我的目的?”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若连我的目的都看不透,怎配是我看上的女人?

    苏园挑衅地回瞪他:“猜不到又如何?”

    “既然连你都猜不到,那别人就更难猜到了,挺好的。”

    林溪忽然又笑了,边继续往前行边跟苏园道。

    “其实我没有要求自己一定要完成什么,那样就活得太累了,随性而为,试试看而已。”

    “怪不得我杀了你那么多属性,你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原来都是他试试看的成果,没付出过太多努力,自然就不心疼。用另一句话来总结,他就是天赋太高,以至于闲的蛋疼。

    苏园把手拢在袖子里,然后用手扶了一下墙壁。

    “你在做什么?”林溪背对着苏园,突然发声。

    他随后缓缓转过头来,一双眼如深不见底的黑潭,幽幽地凝视苏园。

    “眼晕。”苏园低眸看着地面上的石砖。

    “别看地面。”

    林溪挑起灯笼,把苏园的脸照得更为明亮,同时也看清楚她扶墙的手在收回之后 ,并没在墙面上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记。

    林溪把灯笼递给苏园,让苏园提着灯笼走。

    “我在前引路,你为我照亮,这样你就不会盯着地面看了,只会盯着我看。”林溪浅浅笑了一声,就继续在前带路。

    苏园便提着灯笼为他照明,黑暗中的林溪身影孤绝,灯笼的光照在他皮肤上,令他白皙的肌肤散发着犹如珍珠一般的光芒。

    这到底是什么养颜养肤的法子?能把人保养得恍如不似真人一般?

    苏园故意走得忽慢忽快,影响林溪前面的光线,但林溪丝毫不受影响,速度如常,该转弯就转,毫不犹豫。明明每一条地道看起来都一样,尤其是在光线微弱的情况下,更难分辨出区别。他却十分熟悉这一切,仿佛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出路。

    “到了。”

    林溪触动了墙上一块非常明显凸起的石头机关,前方便有轰隆声传来,接着地道前方开了口,有光亮射进来。

    苏园欲走过去,被林溪拦下了。

    片刻后,洞口那边传来人的喊声,说可以了。

    林溪这才挪用步子,踩上通往出口的石阶。

    苏园这才仔细打量地上的石阶和四周墙面,发现有很多很多圆形的缝隙,显然这里都有机关。苏园照旧把手伸隐没在袖兜里,接着抖落了两下袖子,才跟着林溪出去了。

    重见阳光后,苏园不禁眯起了眼睛。

    在适应好了光线之后,苏园看见了半山坡的菊花,金灿灿的颜色十分耀眼。

    洞口处恭敬地站立着两名青衣人,在她从出来后,他们便封上了洞口的石板,重新填土起垄,栽种好菊花。

    下了菊花坡,又穿过一片竹林,便看见有丈高的青瓦白墙围着峥嵘轩峻的殿宇楼阁,隐约还能听到里面有瀑布的流水声。

    林溪推开木门,请苏园入内。

    苏园打量这扇小门,只能让俩人并肩通过,这明显不会是这座大宅院的大门。

    “我不算你的贵客?就开小门迎接我?”苏园想了解这座宅子有多大。

    林溪:“你若不介意,我们可以再走半日,从正门隆重请你入内。”

    “我介意。”

    苏园干脆迈步进门,就听见身后传来林溪的低笑声。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一步一景,这里比她以前见过的王府、侯府都要气派很多。

    苏园在看过两处房舍之后,惊愣了一下,便立刻仰头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此时太阳已快至中天,位置偏东。

    她在早上遇见的林溪,马车行驶很久,她还睡了一觉,下车后更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林溪见状,挑眉问苏园:“发现了?”

    “已经过了一晚了?”苏园诧异地问他。

    林溪应承。

    难怪她睡醒之后,感觉有一些腹饿,但因为她在时刻警惕林溪,就轻易忽视了这种感觉。下车后,因为周围树林高而茂密,难辨方向,也没能及时察觉。

    苏园缓缓吸了口气,显然在忍耐怒气。

    她极为不满地质问林溪,“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林溪看向苏园,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一山不容二虎。”

    “就这一次,以后不会有事瞒你。”林溪解释道,“一山虽不容二虎,但公老虎和母老虎总可以相容。”

    苏园哼笑一声,目光犀利地盯着林溪,“这不是瞒,是戏耍。你看我中了你的算计,一步步按照你的安排来走,很开心是不是?”

    林溪安静地看着苏园片刻后,才开口道:“只有你答应我,我才会开心。我说过了,只这一次,不会有下次。”

    苏园察觉到林溪的眼底在刮着阴恻恻的风,知道他不悦了。

    不悦才好,先抑后扬之后,他就会得到双倍快乐。而快乐太过,就会乐极生悲的一天。

    “我累了,要休息,我的房间在哪儿?”苏园语气不愉道,脸色更臭。

    林溪本打算亲自带苏园过去,见她突然来了脾气,便招呼属下领苏园去,他则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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