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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樱让人给了张家人一笔钱, 并未召见张家人的想法。

    毕竟她与张家人几乎可以说从未相处过,与他们没什么感情,自然也就没什么忍耐力。而且, 张樱愿意相信舅舅家的人不会动别的心思,却并不相信张家人不会动旁的心思。

    担心张家人在京城打着自己的旗号乱来, 张樱还特意派了人去盯着张家, 并特别嘱咐了钱家人去警告张家。

    张父以前不过微末小官儿,自己又不过只是个亲王侧福晋, 与张家关系也不好, 张樱倒是并不担心张家回惹祸, 可他们如今既然已经搬到了京城……

    张樱想了想, 找到了皇后。

    皇后也听说了张樱这些天的遭遇,不由笑道:“这是极正常的事儿, 陛下后宫如今就我们几个,好些还都是如你我一般早已年老……”

    顿了顿,皇后的视线落在张樱那除了比刚入府时更添了几分成熟风韵, 实则连一条皱纹都没有的脸上,突然笑了起来。

    “不不不,你可要排除在外。”笑过之后,皇后开口,“在外人眼里, 陛下的后宫除了贤妃与郭常在之外, 差不多都已经是年老色衰之人, 贤妃自不必提, 可郭常在入宫后只得了个常在位分,在外人眼里自只怕并不受宠。”

    “再加上陛下自登基以来就勤勉朝政,极少到后宫来, 落在宫外人的眼里,可不就是这后宫‘人少,又都是不怎么受宠的老人,只要送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入宫,还愁不受宠’的大好局面?如今京城只要有野心之人,怕是都等着三年后的选秀呢。”

    “也不独是你,除了贤妃外,后宫妃嫔这些日子可都来了不少打着探望旗号,实则希望能借着各妃嫔之手提前将人送进宫,好避开三年后选秀的人。你这儿还是好的,就来了两拨人,你是不知道懋嫔与宁嫔二人这些日子迎来了多少客人。”

    说着,皇后不禁叹气,“就连我,都见了不少亲友。”

    张樱抬头:“乌拉那拉家也想送人进宫?你中宫地位稳固,又有嫡长子傍身,陛下

    又与你感情颇深,乌拉那拉家到底怎么想的,竟然想要送人入宫?”

    皇后意识到她误会了,赶紧解释:“虽然都是乌拉那拉家的人,却不是我们那一支,而是几支乌拉那拉家的人。但我都拒绝了,乌拉那拉家虽然落魄了,却也不至于做出姐妹共侍一夫之事。”

    张樱笑了笑:“我也是这般想的。我自己入了宫就算了,可若是要与自己有亲缘关系之人一起伺候陛下,那可就太挑战我的忍耐力了。皇后娘娘,以后若是张家入宫求见,你就帮我拒了吧,没得见了厌烦。”

    皇后也知道张樱与张家关系不好,倒是不曾多问:“那钱家呢?”

    张樱想了想,摇头:“钱家目前并未透露出要送人入宫的心思,暂时就不必拒绝他们入宫了。我如今不好出宫,外面许多事情还要钱家人帮我做。”

    皇后笑着点点头:“那行,以后张家的拜帖我就直接拒了。”

    张樱这才放心。

    皇后等张樱离开之后,干脆让人将后宫几个嫔妃叫到了自己宫里:“近日听闻诸位妹妹见了不少客人,似乎好些妹妹在见过娘家人后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是以本宫特意召诸位前来,询问诸位是否需要一个更安静的环境。”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宁嫔却直接开口:“毕竟血浓于水,住在宫里也难得见到亲人,嫔妾并不希望一个亲人也见不着。只是……”她看了皇后一眼,建议道,“若皇后直接规定每月能见几次就更好了。”

    次数少了,娘家人自然不会将机会浪费在旁人身上。

    皇后笑了笑:“宫里本就有规定,宫外之人并不能轻易入宫。只是最近陛下登基,诸事繁杂,暂且没能顾及到后宫,许多规矩尚未定下。但既然妹妹有这个要求,便说说看,你希望一个月能有几次亲人入宫的机会?”

    宁嫔一愣,半晌后答道:“一个月两次便够了,远香近臭,多了反倒不美。”

    皇后又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对宁嫔的话没有异议,甚至于,若是可以的

    话,她们甚至希望一个月都不要见到宫外的人。

    并不是每个人都与娘家关系好。

    而在得知娘家人想要送人入宫争宠后,即便之前有几分好,如今也都成了怨怼。

    皇后点点头,记下了此事。

    关于宫外有人觊觎后宫之位一事,很快便因为限定了入宫次数而归于平静。

    雍正却无暇顾及这点儿小事,而是在三月底的时候带着佟贵太妃、后宫妃嫔、所有兄弟与王公大臣扶柩前往遵化东陵。

    如若德贵太妃不曾作妖,这趟本该带上皇太后一起同前往。

    然而她既然已经作妖作得丢掉了皇太后的位置,如今只是个贵太妃,雍正自然不会再委屈了自己让其随同,而是让佟贵太妃顶替了她随同前往。

    一行人抵达目的地后,按照礼部的指示一步步祭祀,并将康熙的梓宫“奉安享殿”,而后才算结束。

    张樱藏在队伍之中,在所有人专注祭祀的时候视线瞟了眼周围,却意外发现现场少了一个人。

    十三爷胤祥,似乎在康熙的棺椁放入大殿后,便失去了人影。

    她不由觉得疑惑。

    但没几日,便传来胤祥兵围紫禁城,肃清其中所有有异心之人的消息。

    张樱很清楚地看到,八爷与十四爷的脸色在那一瞬间阴沉下来,八爷还好,他向来擅长做戏,虽然脸色难看一瞬,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仍是之前言笑晏晏的模样;可胤禵就不行了,他在得知消息后便一直阴沉着脸,看向雍正的眼神充满了怨愤。

    雍正似乎有所察觉,还回头看了十四一眼。

    但奇怪的是,他并未呵斥十四。

    十四见状,脸上表情倒是好看了不少。

    但张樱知道,雍正现在没有呵斥十四,绝对不是因为他觉得此事无关痛痒,又或者顾忌二人的兄弟情分,他必然是……在憋一个大招。

    事实也正如张樱预料的那般:等到此行结束,雍正即将带着所有人回到京城的时候,他突然下令,决定让十四留在遵化守陵。

    守皇陵能是什么好差事?

    十四都快要气炸了,非常想要和雍正理论一番。

    雍正却目光凉凉地看着他:“为汗阿玛守陵是至诚至孝之举,十四弟不愿守陵,可是对汗阿玛毫无父子之情?”

    十四即便再蠢,也知道若是自己这时候若再提出反驳的话,雍正绝不会放过自己。或者说,雍正就等着自己继续跳,好给自己一个更重的惩罚。

    意识到这点儿后,十四彻底蔫儿了。

    雍正带着所有人回京。

    回宫之后,德贵太妃很快知道了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被雍正钦点守皇陵一事,她这段时间与一群往日情敌挤在小小的寿安宫中,受到了不少往日还需要奉承自己的宫妃的嘲笑,精神本就紧绷到了极点。

    好在雍正并未衣食桑亏待了她,德贵太妃倒是还能勉强支持。

    可如今听闻自己心爱的小儿子竟然被留守皇陵,德贵太妃登时心如刀绞,竟就这么气晕了过去。

    太医很快赶来为其诊治,谁知救醒后德贵太妃不过坚持了半天而言,当天晚上就开始高烧不断,虽然宫人及时发现,但十四守皇陵一事对德贵太妃的打击可能过于重大,以至于尽管汤药不断,德贵太妃的病情还是反反复复,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皇后征求雍正意思:“德贵太妃既然生病,嫔妾是否应该前往侍疾?”

    雍正头也不抬:“她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还要你一个皇后过去侍疾?你叫……”他想了想,“你让懋嫔去侍疾就行了。”

    一个偏心眼儿到了极致,一个完全不把自己的孩子当回事儿,凑一堆正好。

    皇后无奈,却也不好违逆了雍正的意思,所以很快下旨让懋嫔去了寿安宫侍疾。

    但懋嫔这个人吧,在被雍正彻底厌弃之前,耳根子特别软,不管是谁说的话都愿意相信愿意听,完全没有个分辨能力;等被雍正厌弃之后,尽管其他人没有察觉,但她在雍正这么长时间的冷落中确实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固执,异常固执,

    她变得完全听不进旁人的任何话。

    于是等懋嫔来到寿安宫,开始日日为其侍疾后,懋嫔与德贵太妃并其身边伺候的人便起了无数次的冲突。

    偏偏懋嫔不以为意,反倒是德贵太妃以为雍正就是派了这么一个人来折磨自己。

    于是德贵太妃越想越气,又因为十四守皇陵一事忧惧难当,一时间种种情绪纠缠在她心里,这场疾病竟是愈发严重了。

    太医都快无奈了,只能让人去给雍正报告。

    雍正闻言,想起自己以前被懋嫔气得半死却因为她并非故意,而根本不能拿她怎么办的时候,竟无端生出了一阵快意——

    人是你当初指给我的,如今你自己受了反噬,该啊!

    雍正竟完全不打算换一个人去给德贵太妃侍疾。

    最后还是皇后得知此事,担心此事传出宫后会影响到雍正的名声,劝了他几句,这才让雍正改变了主意。

    但……

    雍正改变主意,可不是说就要放过德贵太妃了。

    他从懋嫔气疯德贵太妃一事中得到了灵感,虽然将懋嫔叫走了,却又将张妗与郭绒绒给送去了寿安宫侍疾。

    张妗与郭绒绒两人,一个有着极端严重的社交恐惧症,与陌生人根本不敢搭话,更不要说与人碰触;一个气质阴郁,若是站在阴影处,甚至可能以为自己见了鬼。

    这么两个人送去寿安宫,完全可以想象的是,德贵太妃会有多崩溃。

    理所当然的,她的病情仍旧未能好转。

    雍正看够了乐子,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朝政上:毕竟比起已经只能任由自己捏圆搓扁的德贵太妃母子,雍正还是更关注不怎么稳定的前朝。

    但在他沉迷朝政的时候,德贵太妃的病情竟越来越重。

    皇后见势不妙,赶紧将张妗与郭绒绒两个大杀器叫了回来,又将此事禀报给了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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