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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夫人得知女儿生病的消息后, 整个人都吓坏了。

    当初的给孙薇传信,让她对付张樱孩子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孙家那个恶毒老太婆, 她甚至是一直到女儿生病之后接到了入宫消息,才被孙家那几个自觉已经瞒不住, 或者说因为需要孙夫人打探孙贵人这次生病与弘昼阿哥生病之间是否有着直接关系的孙家人与年家人, 告知了孙家老太婆当初抢了她入宫的机会的真实目的。

    若不是担心女儿, 孙夫人能直接与孙家人拼命!

    刚见到躺在床上苍白无力的女儿,孙夫人便瞬间泪崩:“我就知道,天上哪儿有掉馅饼的好事儿?却原来那馅饼里面是过了□□的,要拿命来还的!”

    “我当初就奇怪, 年家又不是没有适龄的姑娘, 即便与贤妃娘娘不是同辈又如何, 难道皇家还会在意这个?那孙家也不是没有别的姑娘,即便年纪比你小了点儿, 但到底是你父亲的心尖尖儿, 若入宫真是件好事儿,你父亲怎可能不让她入宫,还让这般好事儿落到了你头上?原来竟然是因为他们早就不怀好意,所以才会将这么好的机会……机会让给你……”

    孙夫人看着女儿难受的样子, 心痛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孙贵人等孙夫人叭叭叭地说完之后,这才笑着拉住孙夫人的手:“额娘放心, 我没事儿。这次生病, 是因为我故意洗了一个冷水澡。”

    孙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珠帘似的泪珠也瞬间断了线:“……”

    什么意思?

    女儿是故意洗冷水澡,把自己弄病的?

    这时,孙贵人床边站着的两个嬷嬷瞬间出手, 一左一右,直接将孙夫人身边站着的两个丫鬟给反手扣押了起来。二人动作熟练,甚至在两个丫鬟痛得快要尖叫的时候一把拽下腰间荷包塞进了丫鬟的嘴里,直接堵住了两个丫鬟的声音。

    孙夫人吓了一跳。

    环视一周后才发现,自己女儿带进宫的那个丫鬟根本不在。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孙贵人很清楚自己的额娘是个什么性子,更清楚她今日的来意,于是赶紧开口安抚:“额娘放心,弘昼小阿哥的生病也与女儿没关系。”

    孙夫人更懵了。

    孙贵人抱了孙夫人一下:“额娘,您太善良也太单纯了,所以这些年才会被那对狗男女踩到泥里去。但以后,他们再不能这样对你了!”

    孙夫人下意识道:“他到底是你父亲……”

    “很快就不是了,”孙贵人眼角带笑,“额娘您在咸福宫先休息一下,女儿在您入宫前已经和皇后说过了,您这次可以在宫里住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您就解脱了。”

    孙夫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女儿的手。

    孙贵人却温柔又坚定地抓着孙夫人的手放到了一边,然后直接从床上起来,走到一旁,抱着梳妆台上的梳妆匣,一股脑将里面的珠钗首饰“噼噼啪啪”地倒了一桌儿,而后便伸手放进匣子,一番捣鼓后,很快抽出两块木板。

    她回头看向孙夫人:“额娘您且休息,女儿有事儿面见皇上。”

    不等孙夫人回答,孙贵人便抱着木匣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咸福宫。

    “玛嬷之前入宫,以嫔妾额娘相要挟,让嫔妾对弘昼阿哥下毒手。可嫔妾胆儿小,额娘又是个善良性子,必然不可能同意嫔妾这般做,所以嫔妾一直战战兢兢地不敢出手。”

    “但前些日子,弘昼小阿哥突然生病!”

    “皇上您相信嫔妾,那必然是玛嬷他们出手等不及了,另找人害了弘昼阿哥!”

    “嫔妾本想要告诉陛下孙家人的阴谋,可是、可是嫔妾的额娘却在孙家人手中,嫔妾为了额娘不得不将此事隐瞒下来。但嫔妾又是担心又是惶恐又是愧疚,已经好些日子都没睡好一个囫囵觉了。”

    “今日额娘入宫探望,嫔妾见着额娘因担心惶恐而憔悴的脸,已然明白不能再这般继续下去。”

    “陛下,嫔妾不但要举报孙家对弘昼小阿哥意图不轨,还要举报孙家贪赃枉法,藐视法规,草菅人命!”

    ……

    雍正:“……”

    张樱之前找皇后,提出了希望皇后可以让后宫嫔妃能有家人入宫陪伴半个月的请求,而这个请求背后的原因,皇后也是知道的。

    而皇后既然知道,雍正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皇后不会隐瞒他任何事。

    所以他很清楚,那个请求被提出的主要目的并非张樱思念家人,而是张樱知道了孙贵人家里的情况,也知道孙家与年家想要对弘昼意图不轨,所以想要借刀杀人,让孙贵人再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反咬孙家。

    这样孙贵人的额娘不需要再仰人鼻息,孙贵人自己也就不会再因为额娘的性命而被迫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嗯……

    虽然知道孙贵人被算计了,但谁让算计她的人是张樱,而张樱又是为了小玖呢?

    即便再宠爱孙贵人,她在雍正心里其实也地位有限。

    所以雍正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只是雍正没想到,孙贵人竟然会这么的……笨?

    这事儿真正的幕后凶手是年家,她竟然都没猜到,竟然觉得是孙家?

    是真的笨,还是不愿得罪了年家?

    雍正看着眼前尚未打开的木匣,又看看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表情却满是如释重负的孙贵人。

    他敛下眼眸,没再追究。

    反正她以前也是这般“笨蛋”模样,只要一直不露馅儿,他便相信孙贵人是真的“笨”得没想到年家才是幕后凶手又如何。

    雍正打开了木匣,将孙贵人收集到的证据全部拿出来仔细翻阅。

    说实话,里面的证据也颇有孙贵人“笨蛋”的风格,厚厚一沓白纸,真正有用的证据其实不足三分之一,其他的虽然也都是孙家上下罪证,却都是一些如“宠妾灭妻”、“与长辈妾室偷情”、“守孝期间饮酒作乐”等根本就可有可无的罪证。

    但剩下的三分之一就精彩了。

    孙家家主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孙家老大挪用公款赌、博嫖、娼;孙家宠妾放印子钱逼死百姓;孙家老三为得到商铺而买通混混上门闹事儿,逼得商铺主人关门大吉,不得不以超低价格卖出铺子;孙家大姑娘(庶出)为嫁给心上人□□……

    一桩桩一件件,看得雍正触目惊心。

    偏偏孙贵人还哭着火上浇油:“嫔妾知道这些罪证于真正的权贵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嫔妾还是希望陛下可以准许额娘另外单过,不要让嫔妾额娘再与这般……这般……人住在一起!”

    雍正额头青筋狂跳,若不是知道孙贵人说话的风格就是这般,他能直接让人滚!

    孙贵人不曾知道雍正怒火,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嫔妾父亲从小偏心,他根本不在意嫔妾,一心捧着庶福晋的几个孩子,陛下您就行行好,让嫔妾的额娘脱离了孙家吧。”

    雍正的怒火瞬间就消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醒了,孙贵人你先下去,朕自有打算。”

    孙贵人抬头,欲言又止地看着雍正。

    雍正冷冷地扫了孙贵人一眼,孙贵人吓得缩了缩脖子,嘴唇无声地翕动半晌,似是嘀咕了几句埋怨的话,眼瞧着雍正的眼睛又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她这才委委屈屈地起身告退:“是,嫔妾这就告退!”

    雍正愣了下,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孙夫人留在宫里的第八天,孙家被抄,除了孙夫人母女外的所有孙家人竟然全都罪孽深重,好些人手上竟然还有不止一条人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孙家上下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除了一栋留给孙夫人的老宅以及她的嫁妆,竟然什么都不剩下了。

    原本风光一时、被无数奴才巴结的孙贵人,在这之后竟变得门庭冷落起来,看得孙夫人心如刀绞:“你说你,何必那么倔呢是?孙家上下虽然不是个东西,可孙家靠着年家,对你到底是个臂助。”

    孙贵人捅破了孙家的天之后,便回到咸福宫安心养病了。

    她听了孙夫人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笑答:“额娘之前不还担心女儿被孙家卖了?如今可好,孙家没了,您完全可以拿着自己的嫁妆好生过日子,岂不比以前更舒坦。”

    孙夫人说不过她,也只能闭口不言。

    半月之期一到,孙夫人便离开了皇宫。

    刚出宫,就发现宫门外竟然有人在等着,孙夫人担心是年家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谁知一人从车帘内掀帘而出,竟然是钱家老夫人。

    孙夫人几次入宫,等候传召的时候也与钱舅妈打过照面,知道这人是张贵妃的舅妈,很得张贵妃喜欢与信重。

    钱舅妈冲着孙夫人点点头:“是贵妃让我接你的,孙贵人也知道此事。”

    孙夫人犹豫一瞬,到底还是登上了马车。

    等回到孙家老宅,孙夫人又发现,整个孙家的仆人竟然被尽数换掉,几十号儿伺候的奴才,竟然没有一个熟面孔。

    钱舅妈笑道:“孙家仆人不是倚老卖老,就是偷奸耍滑,还有一部分为了奉承主子而犯下不小的罪过。所以大部分都被官府抓走发卖了,剩下的也都不怎么得用,所以另外给你买了些值得信任的下人。不说别的,至少安全。”

    孙夫人愣了下:“老夫人此话怎讲?”

    钱舅妈怔住,迟疑半晌后含混道:“孙家出事儿,再没人通过你辖制住宫里的孙贵人,难免有人会动歪心思。”

    孙夫人一开始还没想明白,但她到底不傻,很快就明白了钱舅妈的言下之意。

    钱舅妈见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后,让人帝递给她一个木匣:“里面装的都是仆人的卖身契,你可以一定要收好。”

    孙夫人如临大敌,郑重地点头。

    钱舅妈被逗笑,不禁多嘴提醒了一句:“为了你女儿,你最好还是不要随意出门做客的好。”

    孙夫人虽不解其意,还是点了点头。

    而就在钱舅妈离开不久,孙夫人就领会了她这话的意思——

    因为年家上门邀请她上门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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