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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知道,她拿着一本书,别人只当垫桌子的,她却不一样,她能很快的读完,就是禹字,也是她自己学的,我当时正在困局,根本没时间管她。”

    “但是我发现了她的不同,便不能坐以待毙,让我的女儿清醒而痛苦的活着——我当时在想,她将来在乌莽国,到了出嫁的年龄若是不想嫁怎么办?到了夫君该出门做事的年龄,她一个人漫漫长夜想的是读书,而不是背着儿女做针线,那该怎么办?我想的一晚又一晚的睡不着,所以才使了计策,带着她来到了京都。”

    阿骨燕愣愣的看着母亲,她只知道母亲觉得她聪慧,便送来禹国学东西,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母亲替她考虑了这么多,想了那么长远。

    折青感叹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这般想,是对的。”

    多朵便笑着道:“殿下,来了禹国之后,我便知道我是对的,我也庆幸自己来对了。我知道在这里,聪慧的阿骨燕有更多的选择,她的人生将没有人逼着她成婚,没有人逼着她照顾丈夫和孩子,如今,她又成了您说的天赋高的人,想来将来,在她的身边,都是跟她一般聪慧的孩子,跟她一般思想的孩子。”

    多朵:“殿下,不瞒您说,我的心,终于放下了。”

    折青就认真的道:“你放心,她将来,定然不会有你担忧的情况出现。”

    然后便觉得多朵实在是位伟大的母亲,是个厉害的女性,她打开她的奏折上所写的商路货物,道:“你想做香水生意?”

    多朵点头,“是的。我想做香水生意。”

    她眼里含笑,“不瞒您,殿下,我自己,也想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我的丈夫死去后,我浑浑噩噩活过一段时间,所以知道不能再那样继续下去了,我现在只庆幸,我的浑噩时光,没有影响到阿骨燕。”

    折青便亲自写了一个“准”字,然后亲自送她们出去。

    正要出门,就见阿骨燕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殿下——我可以,可以提出我的一个要求吗?”

    多朵皱眉,“阿骨燕,你还没给皇太女殿下做出什么事情呢。”

    折青却摸摸她的头,道:“你说。”

    阿骨燕:“我刚刚在殿外给出过一个承诺,我承诺他,我若是有本事,便给他一个大官做。”

    折青:“……”

    这孩子,志向倒是很大。

    她道:“那你想给他什么官做?”

    阿骨燕:“不知道,他说他想了一个计划书,但是显然殿下不认可,并没有看他的。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殿下看看他的计划书,他写的好,殿下自然会给他大官做,要是写的不好,我也给过他机会了,算是遵守承诺了。”

    折青:“……”

    不仅仅是志向大,还带着一股子自己认定的道理,倒是可爱的很。

    她便明白阿骨燕说的是什么人了,道:“我刚刚在空隙间,也看过几眼,他写的东西是行不通的——我之所以见他,是因为他的伯父还算中用,所以这才给他觐见的机会。他却没有好好把握住,将机会流失了。”

    “不过,阿骨燕,他虽然才能不行,好在运气还不错,遇见了你。那这般,你母亲是可以跑乌莽到京都的商路了,你可以让他跟着你的母亲跑几次商路,然后写出更好的计划书出来,我可以考虑再见他一次。”

    “当然,你即将有一个地理基地,你也可以选择让他在你的基地里做事。”

    折青没想到自己今天会碰见这种事情,笑出声来,道:“你让他自己做选择吧。”

    阿骨燕点点头,“多谢您,殿下,如此,我便也欠您一个大的人情了。”

    折青摆摆手,“好说,好说。”

    虽然相处不多,但是这个姑娘的性格她倒是知道了一些,是个认理的人,只要顺着她的性子来,基本上不会出错。

    于是等阿骨燕兴高采烈的出去,拉着皇太女殿下跑到后花园去看平阳候,对他说他可以给她做官的时候,平阳侯看看笑盈盈的皇太女殿下,再看看眉飞色舞的阿骨燕,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天爷——我没做梦吧、”

    ……

    “人的缘分还真是难以预料,谁也没想到,就那么一次交谈,平阳侯就得了这么个机缘。”折青一边懒洋洋的吃饭,一边跟禹皇道:“父皇,你猜平阳侯后面选择什么了?”

    禹皇眼睛都没抬一下,“自然是选择留在京都进基地了。”

    他对这些少年人的心性熟悉的很,“你就看他的计划书,行不通就表明还没有特别好的想法,许就是兴起而做?自认为自己努力了,自认为自己优秀罢了。所以在你那里受了挫折,西域到京都的商路就变成了一个未知的事情,而眼看阿骨燕那边的地理基地是你已经认可的事情——一个是已经可以看见未来的,一个是看不见未来的,你觉得他会选什么?”

    折青:“没错,他确实是选择了看的见未来的。”

    这也不能说是错,只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说,平阳侯有了一个好的机缘。不过,这世上的机缘,自己的应该是最大的。她兴致冲冲的给阿骨燕选择第一步要看的书。

    当初修水坝等,都要用地理知识,她亲自下场指挥人才们做好了,但是矿产资源她是不知道哪里有了。

    现代那么多矿产,都是很有用的!所以阿骨燕的到来,确实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禹皇就见她手上不停挑着书,从什么人文地理学到自然地理学,一样样分类,禹皇就叹气,“你说,朕天天拿着这周易看来看去,是看出了不少的好东西,但是相骨,却从没有突破,你说,阿青,你是不是随意拿了本书来忽悠朕呢?”

    折青丝毫不心虚,道:“这就是天赋了,父皇您没天赋,可别说女儿给你下套——您想,要是给你沈离的农业书,您能研究出增产的水稻吗?”

    禹皇摇摇头,“农业书朕也看不懂。”

    折青就道:“我也就是能看得出骨骼惊奇之人,其他人我也不知道。”

    这是大实话了。

    禹皇就觉得十分遗憾,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跟你一起吃个饭也不得安闲。”

    折青就放下书,很是速度的吃完了饭,抱着书回去,将阿骨燕给了雪生带。

    虽然物理化是理科,地理是文科,但是天才中,也只有雪生和孙香这两个稍微大一点的姑娘可以带小姑娘了。

    阿香已经管着苍水,雪生就只能辛苦点,带着阿骨燕了。

    她还在平安巷子里给阿骨燕分了个宅子出来,平日里要是多朵回去了,也可以住住。但是令折青没想到的是,没几天,平阳侯跟阿骨燕说的话,便被罗玉松写成了故事,警醒世人。

    文中言,人在觉得世间浑噩时,也不该舍弃自己的修养和学习,而应该继续前行,不懒惰,不自怨自艾,这般才能在机会到达之后,能掌握住机会。

    文学天才的文字是有魅力的,尤其罗玉松最近成了女性之友,这篇文立即被转载到女者报纸上,然后成了女人们的奋斗话。

    ——即便这个世道,依旧黑暗,但只要我们不断的去奋斗,去努力,而不是随波而行,自怨自艾,最后闭上眼睛。只要我们心生向往,就有机会看见光明,就能在光明到达彼岸的时候,能够看清前路。

    这倒是折青没有想到的事情。

    不过地理基建建好之后,她就没时间和精力去管阿骨燕了,十月,她开始忙着出船的事情。

    之前船建好后,便一路试着从木州出航,到徐州,然后跟各国打招呼去了。

    先是到的鲁国,看折子上的内容,说是鲁国沿海小渔村的人看见那么大的商船,几乎全部跪拜了下来,喊着海神下凡。

    不过还是有人认出了禹国的旗帜,知道这是禹国的商船后,大为震惊,立马报告了当地的官府,官府便继续报告朝廷,几个来回,几乎鲁国人都知道,禹人这回造了个大家伙出来。

    最为高兴的是鲁商以及其他国的商人,因为他们又多了一种出行到禹国的方式了。说实话,有些东西还是行船运载比较多,比较快,但是海上风大,礁石多,船的质量也不好,行船容易有失误,禹国的山匪被杀的差不多后,便总是行官路。

    但是他们一趟要拉的东西多,马车总是不好使,马也要累着。长途跋涉的,自然是船好。

    于是欢天喜地的四处奔告亲朋好友了,还有其他国的商人开始商量下一次禹船要停到哪里——来玩笑,只要它停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得天天有商人守着,以后就不叫穷破小渔村了,而是叫金窝窝。

    这时候,还没什么海岸线归属,禹国能行之地,其他国家有阻止不了,商人们被利益冲昏头,倒是也没想太多,只有鲁皇寇亓拿着折子叹气。

    商人逐利,都为利往,但是看见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禹国若是要攻打鲁国,便又多了一种方式。

    这商船,他们可以战胜吗?

    从前只有陆战,大家都没想过海战,也许老祖宗打仗的时候想过,但是他们没有造出船来。

    如今,禹国造出来了,还是这样的庞然大物。

    如果要打海战,谁能打赢禹国?

    寇亓拿着折子殚精竭虑,忽然间一阵风吹过来,他咳嗽了几声,帕子上突然沾染了鲜血。

    寇亓拿着帕子,神色慢慢的凝重起来。

    他如今的身子又不好了,生了一个小皇子出来,身子也不好,一屋子的病痨子,幸而蔻丹在禹国学过一段时间的东西,回来之后,开始学习政务,帮着他打理朝政也做的很好。

    寇亓有时候看见蔻丹,就会想起那个还没见过的禹国皇太女,不知道她是不是妹妹这般的模样。

    他有时候看看幼子,再看看妹妹,就想着,要不要也像禹国一般,将皇太女的位置给妹妹?

    但是他不敢。

    妹妹可以在他死后摄政,却不能直接做摄政王,做皇太女。若是他敢那么做,那便是妹妹的催命符。

    他们之所以能得到皇位,是多亏了世家的支持,若是他死去了,幼子怕是只能被他的母族所压制,养成一个傀儡。

    蔻丹也是留不住的,母妃就更别说了,柔弱不能自理,怕是他一倒,整个寇氏皇族便没了。

    寇亓不得不开始打算了。

    他将嘴巴的鲜血擦干净,将帕子收起来,朝着房梁某处道:“去请胡太医进宫,悄悄的带进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一个声音便传来,“是。”

    寇亓却在他说完话后,顿了顿,颓然道:“算了,直接带进来吧……如今,谁还不知道我病入膏肓么?”

    那个声音便沉默了一会,走了。

    等了一会,一个胡子白花花的太医进了宫,把过脉后,摇了摇头,“陛下,您的病,本就是不能耗损精神的,但是您……哎,要是再这般下去,怕是神仙难救。”

    寇亓:“要是禹医呢?”

    胡太医:“一般的禹医,肯定不行,即便是当时给您诊治的柳琦柳大夫,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这些年,他亲自派人去禹国学习医术,专门学习治疗陛下这种病的知识,但是一无所获。

    倒也不是禹医藏私,而是这就是需要养的病,陛下这般,相当于没治疗。在禹医看来,这种病人是不听话的,治了也没用。

    不过,陛下也是为了鲁国好,胡太医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道:“陛下,除非,咱们还能请来圣手于宏和章玉书,让他们给您亲自诊断才行。”

    寇亓:“……”

    谈何容易啊。

    当初鲁国全盛时期,禹国还尚未有如今的强横之势,他到了禹国,递了多少次折子想要见见皇太女,却没有一次成功的。

    如今鲁国在他手里已经布满了颓废之势,那连战船都造出来的禹国,还能给他将圣手借出来?

    要是人丢了,怎么办?

    只要消息露出去,便是一场争夺。禹国群英策上的人,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寇亓苦笑几声,到底惜命,还是依照胡太医的说法,将自己的条件和需要的人都写在纸上,快马加鞭送去了禹国。

    于是当折青收到禹船船员们的信件时,同时还收到了一封来自于寇亓的信。

    禹皇拿着那信,抖落又抖落,笑的不行。

    折青好笑,“父皇,人家都要死了,你还笑?”

    禹皇便拿着那封信又抖了抖,“——那是你年纪小,不知道他那个早死的爹是怎么写信讽刺我的。”

    当时禹国势弱,君弱臣强,他的儿女又少,一次两国交易,鲁皇便在信上要不要互相送个儿子做质子之类的话,气的禹皇大吃五大碗米饭,就想不忍了,杀到鲁国去。

    后来总是骄傲于自己儿子多的老鲁皇被儿子一刀宰了,然后儿子又宰了儿子,最后坐上皇位的是一个痨病鬼。

    如今,痨病鬼也要死了。

    他笑了笑,将信收起来,道:“咱们禹国的圣手可不能出京,就说于太医年老,不适出行,章玉书性格倔,说什么也不去鲁国,便回绝了吧。”

    折青:“女儿知道了。”

    她慢慢的将信折起来,听着禹皇道:“阿青啊,齐国已经打下了晋国的半壁江山,如今,占据着晋国的土地,却也没有像鲁国流民军那般荒唐,剥削百姓不多,怕是晋国百姓温水煮青蛙,慢慢的要适应了。”

    折青就道:“但也安稳不了多久,北晋和南晋说不得会合作,一起攻打齐国。”

    禹皇站起来,心中想着事情,一会儿走这边,一会儿走那边,最后看着折青道:“阿青啊,你老实跟父皇说,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

    折青笑起来,“父皇,心中有什么数?”

    禹皇就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孩子——自然是攻打鲁国的信。”

    折青点头,“自然是有数的。”

    禹皇:“跟朕想的一样?”

    折青:“自然。”

    她给禹皇斟上一杯茶,推给禹皇,“寇亓敢这般明目张胆的请大夫,怕是已经瞒不住了。”

    “鲁国的世家,就好像猛虎,一直虎视眈眈看着皇室,就等着寇亓死。”

    她抬头,也站起来,看着窗外道:“父皇,待到明年六月,世上就没有鲁国了。”

    说完,她转头,笑语盈盈:“父皇——您提前给鲁国……想几个州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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